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冷冷地扫向那艘画舫,以及画舫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锦衣公子。
“放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冰冷与威严,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那通判之子乍见太子殿下亲至,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连同他身边那些同伴,也纷纷跪倒,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谢知奕却看都未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若离身上,见她安然无恙,神色如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示意官船靠近小舟,自己也轻盈地跃了过来,落在若离身边。
“姑娘受惊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关切。
若离这才转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妨,几只蝼蚁罢了。”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真的只是几只蝼蚁在眼前爬过,连让她抬脚踩死的兴趣都没有。
谢知奕看着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又是无奈,又是骄傲。
无奈的是她似乎永远意识不到自己这副容貌在这凡尘会引起多大的波澜;骄傲的是,她拥有足以俯瞰这一切的资本。
他转身,对着那艘依旧跪满人的画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回去告诉李通判,教子无方,纵子行凶,让他自己上折子请罪吧。”
轻飘飘一句话,却足以决定一个官员乃至一个家族的命运。
那通判之子闻言,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地。
谢知奕不再理会,示意老船夫开船。
小舟缓缓驶离,将那场闹剧与哭嚎求饶声抛在身后。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谢知奕站在若离身侧,看着她被霞光染上暖色的、却依旧清冷的侧颜,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想保护她,想为她隔绝这世间所有的不堪与打扰。
可他也知道,她根本不需要。
她拥有着连他都无法想象的力量与境界。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却也让他那份爱慕,变得更加纯粹,更加……不求回报。
他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在她可能遇到凡尘琐碎的烦扰时,及时出现,为她拂去尘埃,便已心满意足。
“今日藕花深处,景致可好?”
他轻声问,转移了话题。
“尚可。”
若离回答,目光依旧望着远方水天一色的瑰丽景象,“秋荷残韵,别有滋味。”
谢知奕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一片宁静。
能与她共赏这落日残荷,于他而言,便是这喧嚣凡尘中,最极致的幸福。
他知道,这份幸福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可见而不可得。
但他愿意永远站在水边,做那个唯一的、痴痴的望月人。
长夜终将浸透霜河,而他,甘愿做那河底不化的、承载着月光倒影的顽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