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问,喉头滚动,干涩的吞咽动作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是否……还记得有玄寂此人?”
明知是妄念,他却任由这念头滋生。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品尝那糕点时,微微舒展的眉宇,或许只是他的奢望,那定然是世间最美的风景,胜过他走过的所有名山大川,胜过他见过的所有佛陀拈花。
一股混合着极致思念、痛苦、以及某种扭曲的、因这思念与痛苦而生出的快意,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馕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等着……”
他在心中立誓,声音嘶哑,如同沙漠中风化的岩石摩擦,“待我踏遍这世间所有苦厄之地,待我将这肉身与神魂都磨砺到极致……我会回去找你。
不是为求道,不是为解惑……只为,再看你一眼。”
只为再看你一眼。
这成了他在这无尽苦旅中,唯一支撑下去的、卑微而疯狂的执念。
月光洒在他布满风霜却依旧清俊的脸上,那上面无悲无喜,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他闭上眼,不再看月,也不再想她,只是运转着体内那因苦修而变得愈精纯、却也带着一丝戾气的佛元,抵御着大漠夜间的刺骨寒意。
他的禅心,早已破碎重塑,布满了裂痕,却在裂痕之中,生出了截然不同的、带着毁灭与新生气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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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院,秋意渐深,院中那几竿翠竹也染上了些许微黄。
若离尝遍了谢知奕送来的各色美食,也自己探寻了不少市井深处的风味。
她对食物的品鉴愈精细,有时甚至会就某种食材的产地、做法与谢知奕探讨几句,让谢知奕受宠若惊,更加孜孜不倦地搜罗。
这日,她独自一人,乘着一叶扁舟,去了更远些的、以荷花闻名的“藕花深处”
。
虽已过盛花期,但残荷听雨,别有一番萧疏的诗意。
她雇的船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者,只在她询问时,才会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官话,指点着远处的景致,讲述些关于这片水域的陈年传说。
舟行至湖心,但见莲叶接天,虽已枯黄,却依旧有着磅礴的气势。
偶有晚开的、伶仃的粉荷点缀其间,在秋风中微微摇曳。
若离让船夫停了船,独自立于船头,望着这无边的秋荷。
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水波,悄然蔓延开去,感受着水下的鱼群嬉戏,感受着残荷茎秆中蕴含的、等待来年勃的生机,感受着这天地间一种寂寥而又充满轮回意味的法则。
回程时,已是夕阳西下,漫天彩霞将湖水染成瑰丽的锦缎。
船行至靠近岸边的水道,但见另一艘较为华丽的画舫也正缓缓驶向码头。
画舫船头,站着几位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似乎是城中出来游玩的官家子弟。
其中一位被簇拥在中间的锦衣公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若离所在的小舟,当看到立于船头的那抹素白身影时,顿时如同被摄去了魂魄,目光痴痴地再也移不开。
若离并未理会那灼热的视线,她的目光落在水面上被夕阳揉碎的金光,神情淡漠。
那锦衣公子却按捺不住,示意画舫靠近些,隔着数丈的水面,扬声问道:“敢问姑娘芳名?仙乡何处?小生乃本城通判之子,见姑娘风姿绝世,心生仰慕,可否邀姑娘过船一叙?”
言辞间带着世家子弟惯有的优越感与几分轻浮。
若离恍若未闻,连眼风都未曾扫过去一下。
那公子顿觉面上无光,又见若离孤身一人,只跟着一个老船夫,胆气便壮了几分,竟指挥着画舫再靠近些,似乎想强行登船。
老船夫有些惊慌,看向若离。
就在这时,另一艘度更快的官船从后方驶来,船头站立之人,正是闻讯匆匆赶来的谢知奕。
他显然是得到了若离独自出游的消息,处理完公务便立刻寻来,恰好撞见这一幕。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双温润的眸子此刻锐利如鹰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