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还是你……”
他在意识深处出无声的嘶吼,那执念在严寒的催逼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被冰封的火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凝固的炽烈。
他不再试图驱散,也不再感到痛苦。
他开始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反复“观看”
这些让他心魂俱碎的画面,如同一个冷静的解剖者,剖析着这份执念的每一条纹理,每一丝脉络。
他现,这份执念早已与他的生命、他的佛元、他的一切融为一体。
它不再是外来的魔障,而是他自身的一部分。
抗拒它,便是抗拒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绝望的平静。
第四十九日,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临,当谷中的寒意达到顶点,玄寂猛地睁开眼。
那双琉璃眸,在绝对的黑暗与寒冷中,竟仿佛自行散着一种幽冷的、非人的光芒。
他的容颜依旧清俊绝伦,却在长期的苦修与极致的内心煎熬下,褪去了所有属于“人”
的柔软与温度,变得如同这寂灭谷中的寒冰雕琢而成,完美,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结出一缕极其凝练的、带着寂灭气息的幽蓝佛光。
那佛光不再祥和温暖,反而透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我即执念,执念即我。”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冰层碎裂,“从此,吾道……名为‘寂情’。”
他选择了与执念共存,并将其化为了自身之“道”
的根基。
一条前所未有、离经叛道,充满了危险与未知的修行之路。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四肢,目光穿透浓重的寒雾,望向南方。
江南,此刻应是年节时分,想必……很热闹吧。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挣扎与痛苦,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以及深藏于平静之下、永不磨灭的执着。
他知道,是时候回去了。
不是回寒山寺,而是……回到有她的地方。
以一个全新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面目。
岁末的寒风卷着雪沫,吹过寂灭谷,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即将出世的、行走于佛魔边缘的存在,奏响一曲诡异的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