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湿润气息,暑气顿消。
河边的芦苇开始抽出浅褐色的花穗,在风中摇曳,出沙沙的轻响。
沈珏依旧是他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只是带来的东西渐渐从单纯的酒水点心,多了些别出心裁的小玩意儿。
有时是一盏他自己糊的、造型拙朴却有趣的荷花灯,有时是几枚纹理奇特的河石,说是觉得色泽与她院中的景致相配。
他似乎并未因若离的冷淡而气馁,反而将这份接近视为一种纯粹的乐趣,一种与“知音”
分享美好的过程。
这一日,他神神秘秘地带来一个用湿布包裹的陶罐。
“姑娘快看!”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陶罐,里面是半罐乳白色、微微颤动的凝膏,散着清甜的奶香和淡淡的酒气,“这是‘酥酪’,我试着用酿米酒的法子,点了牛乳,竟成了!
冰镇过后,口感最好。”
若离看着那洁白莹润的酥酪,拿起沈珏递过来的小银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冰凉丝滑,奶香浓郁,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酸与酒香,确实别具风味。
“尚可。”
她品评道,目光在陶罐上停留了片刻,“器皿粗朴,反衬其质。”
沈珏先是一喜,随即挠了挠头,笑道:“这陶罐是街边老匠人随手做的,让姑娘见笑了。
下次我找个更好的食盒装来!”
若离未再言语,只是又尝了一口酥酪。
她并非在意器皿的精美,而是觉得这粗陶的质朴,与酥酪本身的纯净相得益彰,有种返璞归真的意趣。
沈珏显然未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但她并不打算解释。
与此同时,皇城内的气氛却日渐凝重。
老皇帝病体沉疴,朝政几乎全由太子谢知奕决断。
他变得更加忙碌,来小院的次数锐减,有时甚至半月不见踪影。
但每次遣人送来的东西,却愈考究,不再仅仅是吃食用度,偶尔会夹杂一两件雅致的摆件,或是一两本明显是孤本的古琴谱、棋谱,似乎仍在试图寻找能与她共鸣的领域。
若离能感觉到那温和守护的力量并未远离,只是被更重大的责任暂时牵绊。
她对此并无所谓,依旧按自己的步调生活。
沈珏带来的鲜活与谢知奕留下的温润余韵,如同不同的色调,点缀着她的日常,却都未能真正渗入她的世界。
然而,一场更大的风波,正悄然酝酿。
这日午后,若离正在翻阅一本前朝食典,院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略显尖锐的呵斥声。
“就是这里?给咱家仔细搜!
务必找到那妖女惑主的证据!”
门被粗暴地推开,一群身着内侍服饰、面色不善的太监闯了进来,为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老太监。
他们显然有备而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小院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静坐窗边的若离身上。
纵然这些太监见惯了宫中美色,在看清若离容颜的瞬间,也不由得呼吸一窒,眼中闪过惊艳与……更深的忌惮。
“你就是云落?”
老太监尖着嗓子,努力摆出威严的架势,“有人告你身怀妖术,魅惑储君,扰乱朝纲!
还不从实招来!”
若离放下书卷,抬眸看向这一群不之客。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了然。
树欲静而风不止。
谢知奕的频繁往来,沈珏的热烈接近,终究还是引来了不必要的目光。
她并未起身,也未显露丝毫慌乱,只是淡淡开口:“证据?”
那老太监被她这过于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哼!
你这院中必有古怪!
搜!”
太监们立刻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更快地挡在了若离面前,是每日负责送东西来的东宫内侍。
他脸色白,却强自镇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