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异常诡异,不像是踩在泥土碎石上,倒像是踩在厚厚的枯叶堆上,又轻又飘。
越往深处走,山里的气息越阴森。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浓密的枝叶将本就黯淡的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又湿又冷,带着浓重的腐叶和泥土的腥气。四周静得可怕,连一声鸟叫虫鸣都听不到,只有轿子单调的吱呀声和轿夫那轻飘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山林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我的耳膜,也敲打着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突然!
一股极其猛烈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狂风毫无征兆地从山林深处咆哮着卷来!那风邪门得很,打着旋儿,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同时用力撕扯!我头上的红盖头瞬间被掀飞出去!几乎同时,抬轿的竹杠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断裂声!轿子猛地向一侧倾斜,我尖叫着从里面滚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潮湿、铺满厚厚腐叶的地上。
刺骨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眼前所见!
那四个抬轿的“人”,在刚才那股妖风的撕扯下,如同褪去了一层薄薄的皮!他们脸上涂抹的油彩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惨白、扁平的真正面目——粗糙的竹篾架子糊着薄薄的、惨白的纸!五官是用简陋的墨笔画上去的,呆滞诡异的笑容凝固在纸脸上!断裂的竹杠从它们纸糊的“身体”里戳出来,没有一滴血,只有几缕破碎的纸片在阴风中无力地飘荡。
纸人!四个抬轿的,全是纸扎的假人!
极度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我瘫在冰冷的腐叶堆里,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无法形容,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像无数细碎的砂砾摩擦着骨头,又带着一种滑腻冰冷的湿气,直接钻进我的脑海深处:“嗬……又来了个新鲜的容器……时辰……刚刚好……”
容器!又是容器!
这阴冷的声音如同一条毒蛇,瞬间钻进我的耳朵,缠绕住我的心脏,冰得我四肢百骸都僵住了。新鲜的容器……净尘师太冷酷的话语和这非人的低语重叠在一起,像两把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着我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
我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只想离那些诡异的纸人残骸和这恐怖的声音远一点,再远一点!后背重重撞在一棵巨大的、爬满青苔的老树上,粗糙的树皮硌得生疼,却也让我稍微找回了一点身体的知觉。我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四周。
浓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像惨白的裹尸布,缠绕着扭曲的树木。就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一片较为平坦的林间空地上,竟然歪歪斜斜地立着许多东西。我眯起眼,强压下心头的悸动仔细看去——那不是什么石头或树桩!
是轿子!是花轿!
不止一顶!足有七八顶,甚至更多!它们早已腐朽不堪,曾经鲜艳的红漆剥落殆尽,露出底下朽烂发黑的竹骨。破败的轿帘像垂死的蝶翼,在阴风中无力地摆动。轿子周围,散落着零星褪色发白的绸缎碎片,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嫁衣的料子。
我的目光颤抖着移开,随即死死钉在了那些花轿旁边,散落在厚厚腐叶和青苔间的东西上——骨头!
人的骸骨!
不是完整的骨架,而是散碎的、被岁月和山林野兽啃噬过的残骸。几根惨白的臂骨斜插在泥土里;半个碎裂的头盖骨空洞地仰望着被树冠遮蔽的天空,眼窝里塞满了黑色的腐殖质;一段纤细的脊椎骨半埋在苔藓下,像一节节腐朽的竹节……它们散落在破败的花轿周围,无声地诉说着惊心动魄的恐怖。
这里……这里就是所有“寄女”的终点!那些被净尘师太送上山,被称作“山神新娘”的女孩们,她们的归宿,就是变成这林间一堆无人问津、与枯枝腐叶同朽的白骨!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胃里翻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