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和我那件被扯得稀烂、同样沾满血污的破棉袄。
走了?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仿佛昨夜风雪中那琥珀色的眼神和沉甸甸的体温,都成了一场离奇的大梦。我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准备去收拾那堆狼藉。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谁会在这大雪封山的清晨来这山坳里的孤屋?我心下疑惑,趿拉着破草鞋走到门边,拔掉沉重的木门栓,吱呀一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姑娘。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洁净的粗布衣裙,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着。晨光勾勒着她单薄的身影,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微微泛白,像是大病初愈,又像是被这彻骨的寒气冻着了。然而最让我心头一跳的,是她的眼睛。
琥珀色的,清澈透亮,像深山里最纯净的泉水,又像……昨夜雪窝里那匹白狼的眼。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有些局促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里:“大哥……打扰了。昨夜风雪大,我……我迷了路,又冷又怕,看见这里有灯光,就……就冒昧过来了。”她顿了顿,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那琥珀色的眼瞳里水光潋滟,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哀恳和……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大哥,能……能让我进去暖和一下吗?”
她的出现太过突兀,这理由也牵强得紧。可对着那双眼睛,我心底那点微弱的疑虑,竟像灶膛里残留的灰烬,被风一吹就散了。我侧开身,哑着嗓子道:“进来吧,山里是冷。”
她小步挪进来,带着一股清冽的、仿佛初雪融化的寒气。我手忙脚乱地想找点吃的待客,可米缸早已见底,灶台冰冷,只有昨夜剩的半碗凉水。窘迫和一丝莫名的慌乱让我脸上发烫。
她却毫不在意,目光落在灶边那堆带血的破布和烂棉袄上,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大哥,”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细细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您……昨夜是不是救了个生灵?”
我猛地抬头看她。
她迎着我惊疑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那是我……是我家养了很久的狗,叫雪奴。它性子烈,昨夜不知怎的挣断了链子跑出去了。家里人找了一夜,我……我顺着踪迹找到这边,又看见您这门口……”她指了指地上残留的几点模糊血印,“就知道是您救了它。雪奴它……它还好吗?”
“狗?”我脱口而出,心里那点怪异感又冒了出来。昨夜那分明是狼!可眼前这姑娘的眼神太过真诚坦然,反倒让我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也许……风雪太大,我看错了?那铁夹子,夹条大狗也是可能的。
“它……天没亮就跑掉了。”我含糊地回答,指了指空草堆。
姑娘脸上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随即又浮起深深的感激和歉疚。她对着我,深深地福了下去:“大哥,您救了雪奴的命,就是救了我半条命。它对我……太重要了。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她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里面翻涌着复杂的光,有感激,有决然,还有一种让我心跳莫名加速的东西,“我……我叫月娘。无父无母,跟着远房亲戚过活,也是寄人篱下。大哥若不嫌弃……月娘……月娘愿留下,伺候大哥一辈子,报答这救命之恩!”
这番话如同一个炸雷,轰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我张大着嘴,傻愣愣地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似的姑娘,竟说要嫁给我这个一贫如洗的山里穷猎户?这比昨夜在雪窝子里捡到一匹白狼还要离奇!
“这……这怎么使得……”我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月娘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潭,固执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