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锁定了我。屋外的寒风卷着雪沫,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定,映得她的脸庞忽明忽暗。那眼神里的执拗和哀伤,竟让我想起了昨夜那匹白狼被铁夹咬住、无力挣扎时望向我的最后一眼。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花轿唢呐。月娘就这样留了下来,成了我的妻。日子清贫依旧,却像枯井里忽然涌出了甘泉。她手脚麻利得惊人,破败的屋子很快窗明几净,空空的米缸也总能被她不知从哪里寻摸来的山货野菜填满几分。她性子温顺,说话细声细气,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我的时候,盛满了柔柔的光,仿佛能融化这山间最硬的寒冰。
只是有一桩事,成了我心里一个隐秘的疙瘩,沉甸甸地坠着。
每到月圆之夜,月娘就会变得格外沉默。她早早地收拾好碗筷,脸色会透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苍白,眼神也飘忽起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天一擦黑,她必定会柔声对我说:“大山哥,我……我有些乏了,想早点歇着。你夜里莫要惊醒我。”
起初几次,我只当她是身子弱,受不得山中寒气。可后来,我渐渐留了心。她歇下后,我躺在炕上假寐,总能听到她在里间辗转反侧,发出极其轻微、却压抑不住的、仿佛骨头缝里透出的难受呻吟。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像某种野兽受伤时的呜咽。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装作起夜,轻轻推开里屋的门缝。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惨白月光,我看见月娘蜷缩在炕角,背对着我,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抠着炕沿,指节用力得发白。她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嗬嗬声。
“月娘?”我小声唤她。
她的颤抖猛地一停,随即,一个极力压抑、带着浓浓鼻音、努力维持着平日温婉的声音传来:“大……大山哥?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魇着了。你快去睡吧,别管我。”
声音是她的,可那语调深处,却裹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非人的痛苦和野性。我默默关上门,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那晚,我睁着眼躺到鸡鸣,里屋那压抑的呜咽和指甲刮擦土炕的声音,断断续续响了大半夜。天快亮时,才彻底安静下来。等我再进去,月娘已经沉沉睡去,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透,粘在脸颊上,而她的双手指甲缝里,竟真的嵌着不少抠下来的炕土碎屑。
她从未解释过什么,我也从未开口问过。只是每逢月圆,看着她强忍痛苦、极力维持人形的模样,我心底那个关于雪夜白狼的模糊影子,便愈发清晰,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又烫又冷。
日子像山涧的水,看似平静地流淌着,底下却藏着看不见的漩涡。月娘有孕了。这消息本该像山花一样开满我的心田,可不知为何,那份喜悦底下,总盘桓着一丝驱之不散的阴霾。月娘的身体似乎更弱了些,尤其临近月圆,她的焦躁不安几乎难以掩饰,眼底深处那抹琥珀色,偶尔会闪过一种让我心惊肉跳的、属于掠食者的冰冷光泽。她常常抚着微隆的小腹,望着莽莽苍苍的深山发呆,眼神复杂得我完全看不懂。
村里人起初对这来历不明的漂亮媳妇颇有微词,但月娘的勤快和温婉渐渐赢得了些好感。只是村西头的老猎户赵三爷,每次见到月娘,那浑浊的老眼里总会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像鹰隼盯住了猎物。他有一次拍着我的肩膀,嘴里喷着劣质旱烟的辛辣气味,压低了嗓子:“大山娃子,你那媳妇……啧啧,身上有股子味儿,邪性得很呐。夜里警醒些,别睡得太死!”
这话像根刺,扎得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更乱了。
变故发生在一个异常闷热的夏夜。那晚的月亮,大得惊人,低低悬在墨黑的天幕上,红得像要滴下血来。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了,一丝风也没有,连平日聒噪的夏虫都噤了声,整个山林死寂一片,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不祥。
月娘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她晚饭一口没动,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