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表面和狰狞的裂痕,最终落在桃木楔上。那点乌黑的光泽,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离开了这座吞噬了噩梦的山神庙。清晨湿冷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涌进肺里,本该是清新的,却莫名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腥气。天边泛着鱼肚白,几颗残星有气无力地挂着。山路依旧泥泞,踩下去,冰冷粘稠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走了很久,直到看见自家那间熟悉的、低矮的泥坯屋,烟囱里正飘出袅袅的、带着柴火气息的白烟,我那颗在寒冰和烈焰中煎熬了一夜的心,才稍稍落回实处,涌起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法言喻的委屈。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灶间熟悉的烟火气和母亲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母亲正佝偻着背,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煮着稀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娘……”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终于找到依靠的软弱。
母亲闻声转过身,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是常年操劳刻下的深深皱纹。她看到我一身泥泞、脸色惨白的样子,浑浊的老眼里立刻盛满了担忧:“二狗?你这是……咋弄成这副鬼样子?昨夜雨那么大,跑哪去了?可急死娘了!”她丢下锅铲,颤巍巍地走过来,粗糙的手想要碰碰我冰冷的脸颊,又怕弄疼我似的缩了回去。
“没事了,娘……”我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嘴角却僵硬得厉害,牵扯着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作痛。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灶台角落那个粗陶盐罐——空空的。昨晚那疯狂撒出的救命之盐……
“那……那害人的东西……”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平稳些,右臂上那几道细微的青黑色纹路似乎又传来一阵阴冷的悸动,“我把它……毁了。钉死了。不会再害人了。”说出这句话时,我的目光死死锁在母亲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确认,仿佛需要她的肯定来驱散柳青河最后那诅咒带来的阴霾。
母亲看着我,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担忧并未完全散去,反而添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她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了灶台角落那个空荡荡的粗陶盐罐。
“毁了就好……毁了就好……”她喃喃地重复着,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但随即,她皱起了眉头,那困惑的神色更浓了,她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个空盐罐粗糙的陶壁,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可是……怪事啊……”母亲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对生活细微处异变的敏感和不安,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的晨光,直直地看向我:“二狗,你说怪不怪?昨儿晚上临睡,我还特意瞧过,这盐罐子……明明还是满满当当的啊。”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沉入了无底的冰窟!昨夜的盐……那救命的盐……我撒出去的是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盐!
一股寒气,比昨夜坛中鬼物的气息更加森然、更加深入骨髓的寒气,顺着我的尾椎骨猛地窜上,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空空如也的粗陶盐罐上。粗糙的陶壁在昏暗的晨光里,泛着一种了无生气的灰白。罐底,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
不……那不是盐!
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到灶台边。颤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空空的盐罐。指尖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罐底那微乎其微的白色粉末。
没有熟悉的、属于海盐的粗粝颗粒感和淡淡的咸腥气。
指尖传来的,是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滑腻感。
冰冷。
死寂。
指尖捻动,那一点点粉末瞬间化为更加细微、更加冰冷的尘埃,无声地飘散在灶间带着烟火气的空气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缩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