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每一次重复那令人作呕的仪式:深夜掘坟、取骨、削磨、扎制、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放飞……每一次,都能在晨风中将那冰冷的、眼神空洞的“素娥”短暂地带回人间。每一次,她都更虚弱一分。
她的皮肤越来越薄,近乎透明,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一张覆盖在枯骨上的劣质宣纸。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气音,需要我贴着她的唇才能勉强捕捉到几个模糊的字眼。那双灰翳覆盖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失神地望着虚空,偶尔转动,里面盛满的,是连死亡都无法消解的、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痛苦。
第六次放飞后,她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抱着她,像抱着一具用朽木和薄纸勉强扎成的人偶,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分量。她靠在我怀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杂音,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绝。窗外,暮色四合,最后的残阳如同血染,将窗纸映得一片暗红。那不祥的红色,也染红了她空洞的瞳孔。
“郎……君……”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哀求。枯瘦如柴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了我的衣襟,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皮肉里。
“我在!素娥,我在!” 我慌忙低下头,把耳朵凑近她冰冷的唇边。
“……骨头……朽了……” 她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耗尽生命,“撑……撑不住了……” 她灰败的眼珠艰难地转动,对上我的视线,那里面翻滚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绝望、恐惧和某种近乎贪婪的渴求,“再……再找一副……新的……骨头……要……年轻的……鲜活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几乎消弭在喉咙深处。攥着我衣襟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垂落下去。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依旧睁着,空洞地倒映着屋顶横梁的暗影。
新的……骨头?年轻的……鲜活的?
像是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混沌的脑海,又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我僵在原地,抱着怀中迅速冷却下去的身体,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古书上那行字如同诅咒,再次在耳边轰鸣:“魂体渐衰,终有散时……” 原来这“衰”,是骨头撑不住了?需要用……新骨来替代?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我仅存的理智。邻村那个叫小满的姑娘……那个常在河边浣衣、笑声像银铃般清脆、脸蛋红扑扑如同刚熟苹果的少女身影,不受控制地撞进我的脑海。年轻,鲜活,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她的骨头,一定……
不!我猛地甩头,想把那罪恶的念头甩出去。可怀中素娥冰冷的身体,她临死前那绝望哀求的眼神,如同最毒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彻底消散!不能!为了她,我连坟都刨了七次,连她的骨头都削磨了七次……这点代价,又算什么?
一股混合着绝望、疯狂和扭曲爱意的火焰,在我胸腔里熊熊燃烧起来,烧尽了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黑暗中,我的眼睛亮得骇人,像两点来自地狱的鬼火。
小满是在河边失踪的。几天后,下游的渔夫捞起了一只她常穿的、打满补丁的旧鞋子。村里人都说,可怜的孩子,怕是失足落水,被冲走了。只有我知道,那沾着湿泥和暗褐色印记的鞋子,被我死死踩进河滩最深的淤泥里,连同那个月色惨淡的夜晚发生的一切。
那晚,我像个幽灵,潜行在通往邻村的荒僻小径上。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将我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当那个哼着不成调小曲的熟悉身影出现在河湾拐角时,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青草和皂角的、属于年轻生命的清新气息。她挎着篮子,脚步轻快,丝毫没有察觉到阴影里蛰伏的豺狼。
手刀落下,精准地砍在她纤细的后颈上。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篮子脱手,里面刚采的、还带着露水的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