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温热的血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破烂的棉袄袖子,黏腻滚烫!
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迸!世界在剧痛中旋转、崩塌!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翻滚,后背重重撞在身后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上——是结着厚厚冰壳的水缸!
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棉衣刺入骨髓,激得我浑身一激灵。剧痛和濒死的窒息感撕扯着我的意识,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收缩。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水缸那浑浊、布满冰裂纹的釉面。
水面剧烈晃动着,映出身后跳跃扭曲的火光,映出那些挥舞棍棒的模糊人影。而在那晃荡破碎的倒影一角,在那远离人群喧嚣的幽暗屋檐下,两个身影正无声地挨得极近!
是赵老鳖和刘三!
水影晃动,模糊不清,但我却如同被一道冰锥刺穿了心脏——赵老鳖那枯树皮般的老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正挤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贪婪而狰狞的笑容!他那只枯槁的手,竟隐晦地、重重地拍在刘三的肩膀上!而我的丈夫刘三,在水缸那冰冷的倒影里,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焦灼与狠厉?他的嘴角,正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勾起!那是一个如释重负的、甚至带着一丝谄媚讨好的……狞笑!
轰——!一股比断臂之痛更猛烈百倍、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头顶灌到脚底!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冻结成冰!那晃动的倒影,那两张无声狞笑的脸,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所有的痛楚、所有的屈辱、所有残存的、对这个男人、对这个村子最后一丝微弱的念想,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碾成齑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拍喜”?什么“打掉晦气”?什么“添丁进口”?全是狗屁!全是遮羞布!这彻头彻尾是一场以最荒诞的名义进行的、最血腥残忍的谋杀!一场由我枕边人亲手参与、由这吃人老鬼主导的、针对我这个“无用”女人的围猎!他们想要的,哪里是什么子嗣?他们想要的,是我这条碍事的、浪费粮食的命!用我的血肉,铺平他们心里那条肮脏的路!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裹挟着滚烫的岩浆和焚毁一切的毒焰,在我被彻底碾碎的心房里轰然爆发!这股恨意如此凶猛,瞬间冲垮了剧痛的堤坝,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濒死的窒息!它像一头被囚禁了十年的凶兽,咆哮着挣脱锁链,疯狂撕咬着我的五脏六腑!
不能死!我绝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如了这群豺狼的愿!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闪电,劈开了绝望的浓雾!——装死!
对!装死!骗过这群畜生!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在此刻融合成一种奇异的力量。我猛地咬紧牙关,将喉咙深处翻涌的腥甜和剧痛的呻吟死死咽了回去!全身的肌肉在恨意的催逼下绷紧到极致,又强迫自己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松弛下来。护住头脸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软软地搭在冰冷刺骨的泥地上,那只断臂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我猛地屏住呼吸,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被彻底锁死!眼皮沉重地合拢,只留下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如同死鱼般翻白。
身体瞬间松弛、瘫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皮囊。所有的生命迹象——呼吸的起伏、痛苦的抽搐、甚至睫毛的颤动——都在我意志的强行压制下归于死寂。只有耳朵,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捕捉着外界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棍棒落下的风声,似乎迟疑了一下。“咦?没动静了?” 一个粗嘎的声音带着犹疑响起。
“别停!装死!肯定是装死!这婆娘惯会耍心眼!” 另一个声音凶狠地反驳,随即又是一棍带着风声砸在我早已麻木的大腿上。钝痛传来,我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的软肉,铁锈味弥漫,身体却如同真正的死尸般纹丝不动。
“等等!” 赵老鳖那破锣嗓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响起,“好像…真没气了?” 脚步声靠近,一股浓烈的劣质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