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恐和绝望的嘶吼猛地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粗粝、狂暴,带着王天霸身体本能的蛮横,却充满了“我”灵魂深处的战栗。这声嘶吼如此突兀、如此凄厉,竟让外面疯狂填土叫骂的村民动作瞬间一滞,嘈杂的声浪诡异地低落下去。无数道目光,惊疑、恐惧、仇恨,再次聚焦在棺材里这个额头淌血、面目狰狞的“王天霸”身上。
铁锹铲起的、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泥块,如同冰雹般砸落下来,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带来一阵阵沉闷的疼痛。泥土呛进鼻腔,死亡的冰冷气息顺着每一个毛孔往里钻。棺材的阴影在迅速扩大,头顶那块象征着天空的、狭窄的光亮,正被一锹锹无情的泥土飞快地蚕食、覆盖!
绝望像冰冷的铁爪攫住了我的心脏。不!我不能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替王天霸偿命!更不能让春妮一家……让那个昨天才被埋下去的姑娘……真的就此无声无息地腐烂在这恶霸的坟旁!
求生的本能和那个刚刚获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忆碎片,如同濒死者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猛地仰起头,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极度的嘶喊而暴凸,喉咙里爆发出一个完全陌生、粗嘎、撕裂般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王天霸躯体的蛮力,却灌注了我所有的惊恐和孤注一掷的呐喊:“住手——!她没死!春妮没死!老槐树!树下……树根那儿有气孔!快!挖开!再晚就真憋死了——!”
这石破天惊的嘶吼,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瞬间劈开了坟地喧嚣的声浪。所有挥舞的铁锹钉耙都僵在了半空。一张张被愤怒和仇恨烧得通红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苍白和茫然。那披头散发的妇人猛地停止了哭嚎,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棺材里的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什……什么?”举着锄头的老汉手一抖,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像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你……你说啥?春妮……没死?”
“气孔?老槐树?”有人喃喃重复,声音干涩。
短暂的死寂,仿佛连风都凝固了。紧接着,更大的混乱爆发了!
“他骗人!这畜生临死还想耍花样!”有人红着眼怒吼。
“不能信他!他是王天霸!”有人挥舞着拳头。
“可……可万一呢?”那妇人猛地扑倒在地,枯瘦的手指疯狂地抓挠着地面,指甲瞬间翻裂出血,“我的妮儿啊!我的妮儿!挖!快挖开那棵树!求求你们!挖啊!!”她凄厉的哭喊如同杜鹃啼血,撕心裂肺。
这哭喊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人们犹豫不决的心上。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对视一眼,眼神里挣扎着恐惧和最后一丝人性的微光。
“挖!”其中一个咬咬牙,猛地扔下手中的棍棒,操起地上的铁锹,像离弦之箭般朝着不远处那棵巨大的、枝桠扭曲如鬼爪的老槐树冲去!
“挖!”又有人响应。迟疑瞬间被抛却,求生的本能和一丝渺茫的希望压倒了盲目的仇恨。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丢下了锄头、棍棒,甚至忘记了棺材里那个刚刚还让他们恨之入骨的“王天霸”。铁锹、锄头、甚至双手,疯狂地刨向老槐树根部那片明显翻动过不久、颜色略深的泥土。
“快!就在树根!”我趴在棺材边缘,额头上的血混着汗水流进眼睛,视野一片猩红模糊,但我依旧嘶哑地吼叫着,拼命指点着方向。属于王天霸的零碎记忆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指引着那疯狂挖掘的方向。每一次铁锹的挥动,都牵动着我的心跳,快一点!再快一点!
泥土被疯狂地铲开、抛开。老槐树盘根错节的粗壮根须暴露出来,沾满了潮湿的泥土。空气里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浓重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棺材里的泥土已经埋到了我的胸口,沉重的压力挤压着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但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死死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