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怀里焐得温热的药包,声音哽咽:“药……药抓回来了,娘,吃了就能好!一定能好!”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散发着苦涩气味的汤药,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却如同泥牛入海,娘亲那微弱的气息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像风中残烛,一日弱过一日。她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窝里仿佛只剩下两团挥之不去的浓重阴影。看着她一点点被病痛抽干生命,我心底那个被老张头的叹息强行压下的念头,如同沾了毒液的藤蔓,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长,缠绕勒紧了我的心脏——那巨蛇!那身披奇异光芒的鳞片!老张头说山守盘踞在地脉上……那它的鳞片,是否也浸染了山川大地最本源的生命力?是否……能救我娘?
这念头一旦破土,便带着令人战栗的诱惑,再也无法驱散。我鬼使神差地再次摸上了那座山。那棵被雷劈开的古树依旧矗立着,焦黑的裂口如同大地的伤疤,无声地昭示着某种非自然的力量。我屏住呼吸,颤抖着凑近那道裂口。里面深邃依旧,奇异微光早已消失,唯有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湿气和浓烈的腥味,仿佛渗入了每一寸泥土与岩石,顽固地留存着,无声地宣告着巨兽曾在此盘踞的痕迹。
我的目光贪婪地在洞口边缘的泥泞里搜寻,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突然,一点微弱的、近乎错觉的异样反光攫住了我的视线!就在洞口内侧,一块被踩踏得格外板结的泥地上,半掩着一片东西。我几乎是扑爬过去,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湿冷的泥土——一片巴掌大小、边缘微微蜷曲、厚实无比的鳞片暴露出来!它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表面却流转着一种奇异而内敛的金属光泽,仿佛将山间最幽深的潭水凝练其中,又掺杂了星辰的碎屑。我小心翼翼地捏起它,入手冰凉沉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更奇异的是,鳞片边缘残留着些许深褐色的、已经半凝固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草木清气与腥气的混合味道。
我几乎是滚爬着冲下山,一路狂奔回家,怀里紧紧揣着那片冰冷的鳞片,像是揣着一团灼热的希望之火。我将鳞片小心地放在灶台上,然后颤抖着手,拿起沉重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它猛砍下去!当啷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震得我虎口发麻,柴刀竟被狠狠弹开,刀刃上豁开一个显眼的缺口!而那片墨绿的鳞片,躺在那里,表面光滑依旧,连一道最细微的划痕都没有留下!一股狂喜瞬间冲昏了我的头脑——这绝不是凡物!
我立刻取来石臼,将鳞片放入其中,用石杵发疯似的捣砸。石杵与石臼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屋里回荡,每一次都耗尽我全身的力气。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手臂酸胀得几乎失去知觉。不知捣了多久,久到窗外天色都开始发暗,那坚不可摧的鳞片终于在我绝望的捶打下,表面渐渐变得晦暗,边缘开始卷曲、碎裂,最终化为一小撮细腻如墨绿金沙般的粉末,在臼底闪烁着微弱而神秘的光泽。
我将这得来不易的粉末,极其珍重地倒入娘亲刚喝剩的半碗温热药汤里,粉末遇水即溶,药汤的颜色瞬间变得更深沉,仿佛沉淀了整座大山的幽深。我扶起娘孱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奇迹,就在那碗汤药见底的几个时辰后发生了。娘原本急促如破风箱的喘息,竟一点点平缓下来!那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仿佛永无止境的剧烈呛咳,竟然也奇迹般地止息了!她原本灰败如死灰的脸上,竟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透出了一丝久违的、极其微弱的血色!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起身说话,但她终于能沉沉地、安稳地睡去,不再被疼痛撕扯得辗转反侧。我跪在炕边,看着娘难得安宁的睡颜,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亵渎神明的后怕感交织在一起,让我浑身战栗,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娘的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竟奇迹般地稳定下来,甚至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狂喜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种巨大的焦虑取代——那片用尽力气才捣碎的鳞粉,眼看就要见底了!娘的身体如同久旱的禾苗,刚刚得到一丝甘霖的滋润,便显露出对那奇异鳞粉近乎贪婪的依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