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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那熟悉的、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再一次响起,在死寂的夜里清晰地传来。
这一次,是冲着我来的。
夜风呜咽,卷起地上枯败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在我的脸上,像一只只冰冷的、告死的枯蝶。身后,那清晰的、催命的“咯吱…咯吱…”声,如同跗骨之蛆,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稳稳地踩着死亡的鼓点,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狂跳的心脏上。
我连滚带爬地扑进那条来时走过的、最深最窄的巷道,奢望黑暗能成为我的护身符。巷子两侧高耸的土墙挤压过来,遮蔽了本就稀疏的星光,只留下头顶一线墨汁般浑浊的天空。我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刀片。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又被深秋的夜风吹得冰凉,紧贴在皮肤上,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那“咯吱”声,停在了巷口。
死寂。绝对的死寂突然降临,反而比那持续的声响更令人窒息。它堵在了唯一的出口,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欣赏猎物最后的徒劳挣扎。我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土墙,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拼命压抑着粗重的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模糊了视线。
黑暗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吞噬了巷子深处的一切轮廓。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风掠过墙头枯草的沙沙声,远处不知谁家野狗有气无力的吠叫……唯独没有那催命的脚步声。
它走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股更深的恐惧掐灭。不,它没走!它就在那里!我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厚重的黑暗,牢牢地钉在我身上。它在看,它在等。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扯得无比漫长,在恐惧中煎熬。冰冷的土墙汲取着我身体里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四肢开始麻木、僵硬。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淹没我的口鼻。祖传的符咒、秘传的步法……在这绝对的、非人的恐怖面前,统统成了笑话。我甚至摸不到怀里一张驱邪的普通符纸。画符人……最后竟要死在自己画的符咒引来的怪物手里?何其讽刺!
就在这令人崩溃的死寂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巷子深处更黑暗的地方传来。
嗒。像是水珠滴落的声音。嗒。又一声。
这声音在绝对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韵律。不是来自巷口,而是来自我身后的……更深处?这巷子,难道不是死胡同?我脑中一片混乱。
嗒…嗒…嗒…水滴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从巷子最黑暗的尽头,一步一步,向我这边挪动过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更加阴冷潮湿的腐败气息,如同沼泽地里泛起的瘴气,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迅速压过了我身边土墙的土腥味。
前有堵截,后有……未知的逼近!我的血液彻底凉透了,身体僵在原地,连发抖都做不到。
前后夹击!这根本不是一条生路,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冰冷的捕兽夹!柳素娥……或者说那占据了她躯壳的“东西”,它并非独自狩猎!巷口那个,是驱赶猎物的猎犬,而这巷子深处弥漫而来的阴冷和滴水声,才是真正的、张开了巨口的陷阱!
咯吱…咯吱…巷口那停滞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它不再犹豫,带着一种确凿无疑的、终结的意味,踏入了狭窄的巷道,不疾不徐地向我藏身的黑暗走来。每一步踏在泥地上的“咯吱”声,都伴随着身后那“嗒…嗒…”的水滴声,两种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重叠,形成一首诡异到极致的死亡二重奏。
冰冷的绝望,彻底攫住了我。我背靠着墙,身体一寸寸滑落,瘫坐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视野被冷汗和泪水模糊,只能徒劳地睁大,望着巷口方向那片更加浓稠的黑暗。那里,一个模糊的、僵硬的白色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