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贪婪蒙蔽了我的双眼,也堵死了我所有的生路。我甚至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手指在收紧,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她的声音里,最后一丝伪装的悲悯和哀求也彻底剥落,只剩下赤裸裸的、对生命的掠夺欲望,冰冷而残酷:“现在……”
“轮到你了。”那最后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楔入我的耳膜,也钉死了我最后一丝妄图挣扎的力气。扼住我咽喉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冷、坚硬,如同铁匠锻打出的无情铁箍,瞬间截断了所有空气的通道。
“嗬……嗬……”我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求生的本能让我双手胡乱地向后抓去,指甲在身后那冰冷的躯体上徒劳地划过粗硬的麻布,却连一丝阻挡都无法造成。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濒死的妇人。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绞碎的边缘,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恐惧猛地炸开!这不是柳素娥!或者说,不仅仅是柳素娥!那扼住我的力量,带着一种非人的阴冷和绝对的死寂,绝非活人所能拥有!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黑暗。我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猛地将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的那个小布包——那包沉甸甸、足以买下无数条人命的金条——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后砸去!
噗!一声闷响。布包砸中了什么,不像是砸在血肉之躯上,更像是砸在了一捆干透的、裹着破布的朽木上。那包金条的分量不轻,这一砸似乎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扼住我喉咙的力量骤然松了一瞬!
就是现在!求生的欲望压倒了肺部的剧痛和眩晕,我甚至来不及吸气,像一条濒死的鱼猛地向前一扑!身体撞在坍塌豁口冰冷的土墙上,粗糙的土坷垃硌得生疼,却带来了瞬间的清醒。我手脚并用地向外翻滚,狼狈不堪地滚落在院墙外的泥地上。
冰冷的空气终于涌入了火烧火燎的喉咙,我剧烈地呛咳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肺部撕裂般地疼痛。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只能惊恐地抬头,望向那个豁口。
柳素娥并没有追出来。她就站在豁口内侧的阴影里,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只有那张脸被屋内透出的微光映照着。那张原本属于柳素娥的脸,此刻却扭曲出一种极其怪诞的神情。嘴角咧开着,像是在笑,可那笑容僵硬、凝固,像一张粗劣的面具被强行拉扯出的弧度。而那双眼睛,更是彻底变了——空洞,死寂,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怨毒,只有一种对生者气息的、纯粹的、冰冷的贪婪。那眼神,与灶台边那个动作僵硬、发出木头声响的“丈夫”,如出一辙!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一只手抬着,手里正掂量着那个我刚刚砸过去的小布包,里面金条的形状清晰可见。她掂了两下,然后,随手一抛。
布包划过一个弧度,落在了院内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包足以让人疯狂的黄金上停留一秒,如同丢弃一块无用的土坷垃。那空洞的、贪婪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像是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器物。
一股比深秋夜风更刺骨百倍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骨髓。这根本不是什么续命换命的交易!柳素娥也好,她那“死而复生”的丈夫也好,都只是……只是某种被逆命符扭曲的、不人不鬼的容器!它们盯上的,从来就不是黄金,而是活人的生气,是画符者身上蕴含的、能驱动那邪术的“灯油”!
祖训里那血淋淋的“反噬”,在此刻显露出了它最狰狞、最本源的獠牙。它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成为这邪术延续自身、猎食下一个目标的养料!
我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濒死的呜咽,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退,指甲在冰冷的泥地上抓出血痕也浑然不觉。那豁口处,顶着柳素娥面孔的“东西”,嘴角那凝固的诡异笑容似乎扩大了一丝。它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脚,迈过了坍塌的土墙豁口,踩在了院外的泥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