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伸,都伴随着极其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那声音绝非血肉之躯所能发出,更像是朽坏的木门在风中挣扎,又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他转过身,侧脸对着我的方向——那脸上没有任何大病初愈的憔悴,反而透出一种怪异的、不自然的红润,但眼神却空洞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灶膛里微弱跳动的火苗,嘴角甚至还向上咧开一个弧度,形成一个凝固的、毫无生气的“笑容”。
柳素娥冲进了屋子,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她没有扑向她的丈夫,没有去查看他的“病情”,甚至没有出声。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那个动作僵硬、发出木头声响的男人在灶台前“忙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的侧脸,那上面所有的悲戚、绝望、哀求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翻涌的、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疲惫到了极致,又像是某种孤注一掷后的解脱。
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这哪里是救人?这分明是……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诡异!祖训的警告如同丧钟在耳边轰鸣。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瓦片。
“喀啦!”这轻微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却如同惊雷!
屋内的柳素娥猛地转过头,目光精准无比地穿透黑暗,钉在了我藏身的墙豁口!她脸上那点残余的平静瞬间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撞破秘密的惊怒和……一丝奇异的了然。
完了!我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我猛地转身,想沿着来路狂奔。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刹那,一股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贴上了我的后背。一只手,一只冰凉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手,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阻止了我的动作。柳素娥的声音紧贴着我的后颈响起,气息冰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和……解脱般的叹息:“你发现啦?”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那只冰冷的手缓缓下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在评估物品价值的滑腻触感,最终环住了我的脖颈。她的身体也贴了上来,冰冷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
“逆命符啊……”她在我耳边幽幽地叹息,声音像毒蛇的嘶鸣,冰冷的气息钻进我的耳朵,“它哪里是救人命的仙方?它是一张换命的契!一张用活人的命,去填死人窟窿的契!”
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咯咯作响。她的话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意识里。
“我当家的……”她顿了一下,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点深埋的、扭曲的痛苦,“早就该死了。肺痨,药石无灵……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环住我脖子的手臂骤然收紧,冰冷的手指像铁箍,“我求到了逆命符……用我自己的命,硬生生填了进去,把他从鬼门关前拖了回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和怨毒:“可这偷来的命,是要还的!我的命填进去,也撑不了太久……它快耗尽了……我能感觉到,它在一天天枯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恐惧和……贪婪。
“先生,您画符的本事,真是好……”她的嘴唇几乎贴上了我的耳廓,冰冷的吐息带着死亡的气息,“您画符时身上那股子生气……比我当年换命时还要旺盛得多……像一盏烧得旺旺的油灯……”
那冰冷的、如同铁钳般的手指,在我的喉咙上缓缓摩挲着,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比刚才的尖叫更令人魂飞魄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幽冥地府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最后的判决:“如今我的命快耗尽了……”
“只好再换一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祖训里血淋淋的“反噬”二字此刻化作了实质的冰冷触感,扼住了我的呼吸。那沉甸甸的金条在怀里,此刻却像烧红的炭块,灼烧着我的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