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力,仿佛在逆着命运的滔天洪流跋涉。手臂的肌肉痉挛般抽搐,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冰凉一片。
符咒渐成。就在最后一笔即将落下,那繁复诡异的图案即将圆满闭合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柳素娥。她正紧张地盯着符纸,身体微微前倾。她那身宽大的素白孝服领口,不知何时微微松开了寸许。就在那苍白的脖颈下方,锁骨凹陷处,一点暗红猝不及防地刺入了我的眼帘!那颜色,那形态……我心头猛地一炸,手腕一抖,最后一笔险些画歪!
那暗红的印记,边缘带着火焰灼烧般的焦痕,扭曲、狰狞,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邪气——分明就是逆命符的印记!而且那符痕陈旧,边缘模糊,绝非新近所留!怎么可能?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个?!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冻得我四肢僵硬,连那蚀骨的阴寒都仿佛被这惊悚的发现短暂地驱散了。
“成了吗,先生?”柳素娥的声音带着颤音,猛地把我从震惊的泥潭里拔了出来。
我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稳住几乎失控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最后一笔的末端狠狠压了下去,完成了符咒的闭环。嗡!一声极其轻微却又震得人灵魂发颤的嗡鸣在密闭的室内荡开。案几上那盏油灯的火苗“噗”地一声,熄灭了。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符纸上,刚刚完成的逆命符,那些朱砂的线条却在黑暗中幽幽地亮了起来,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妖异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地狱裂隙透出的微光,仅仅持续了短短一息,便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邪异的力量,融入彻底的黑暗。
“点……点灯!”柳素娥的声音在黑暗里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恐惧和一种病态的急切。
我摸索着找到火石,手抖得厉害,磕碰了好几下才重新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线重新填满符室。柳素娥几乎是扑到案前,一把抓起那张已经变得灰暗、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符纸,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她的眼神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喜,对我刚才的失态和那符印的异状似乎毫无所觉。“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再造之恩!”她语无伦次,匆匆将符纸塞入怀中,又像是怕我反悔一般,一把抓起装着金条的小包袱塞进我手里,转身就往外跑,脚步踉跄却快得出奇。
“等等!”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手里沉甸甸的金条像是烧红的烙铁。巨大的疑云和那枚旧符印带来的寒意让我无法安心。祖训的警告、金条的诱惑、她身上的旧符痕……这一切混乱地搅在一起,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直觉在疯狂尖叫:绝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柳素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那一小包沉甸甸的金条胡乱往怀里一塞,吹灭了案上的油灯,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门外的黑暗中。
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我远远地盯着前面那个在幽暗巷道里跌跌撞撞奔跑的白色身影。她跑得很快,很急,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了巨大悲痛的女人,倒像是在奔赴一场迫不及待的盛宴。七拐八绕,穿过蛛网般交错的窄巷,最终,她闪身钻进了一处靠近城墙根、极其偏僻的破落小院。院墙塌了半边,门板歪斜地挂着,在风里发出吱呀的呻吟。
我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的土墙,无声无息地挪到一处坍塌的豁口边,借着院内那间破屋里透出的微弱灯光,向内窥视。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间土屋的灶台前,确实站着一个人影!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男人,身形干瘦,正是柳素娥口中那个本该“命悬一线”、“准备后事”的丈夫!他背对着院子的方向,正动作迟缓地……舀着锅里的东西?锅盖揭开,没有预想中热腾腾的蒸汽,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潮湿木头和陈年灰尘的怪异气味隐隐飘来。
他舀起一瓢水,倒入锅中,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的木偶。每一个微小的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