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耗尽了力气,或者只是厌倦了这场表演,眼皮慢慢耷拉下去,恢复了寻常婴儿闭目沉睡的模样。
只是那脖颈上三圈深紫色的勒痕,狰狞刺目,无声地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死寂再次笼罩下来,比之前的混乱更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冷气息,混杂着血腥味和一种……像是陈旧坟土的味道。
我强迫自己颤抖的双腿站稳,医生的本能压过了噬骨的恐惧。我踉跄着扑到产妇身边,检查她的生命体征。脉搏快得吓人,体温却低得异常。她眼神涣散,已然彻底失了神智,只剩下一具被恐惧撕碎的躯壳。
“镇…镇长,”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必须…必须马上送县医院!大人…大人可能还有救!”
镇长如梦初醒,脸上肌肉抽搐着,终于找回了一点主心骨,嘶哑着嗓子吼叫起来:“快!套车!不!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啊!”
混乱再次兴起,但这一次,是带着一种仓皇逃命的意味。没人敢再去碰那个摇篮,甚至没人敢多看它一眼。它被孤零零地放在房间角落,像一个被隔离的瘟疫源。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山村死寂的夜。医护人员抬走产妇时,镇长死死抓着我的手,眼神复杂至极,恐惧、怀疑、哀求,最终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茫然:“刘医生…这…这到底…”
我无法回答。我只能摇摇头,看着他们慌乱地离去,甚至不敢连同那个婴儿一起带走。
原本拥挤喧闹的屋子,转眼间只剩下我,和角落里那个安静得过分的摇篮。
还有窗外,那棵彻底静止下来、却比任何张牙舞爪时更显阴森的老槐树。
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我不敢独自留在这里,更不敢将那个“东西”独自留下。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自己的小屋,反手死死插上门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那一夜,我无法合眼。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让我惊悸不已。奶奶临终前的恐惧、产妇疯狂的嘶吼、婴儿阴冷的冷笑…这些画面在我脑中反复交织播放。窗外,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投在窗帘上,枝桠扭曲,像极了鬼魅的手臂。
科学?那一刻,我多年来构建的认知壁垒,被一种最原始、最蛮荒的恐惧砸得粉碎。
天刚蒙蒙亮,我顶着剧烈的头痛和满眼血丝,再次来到了镇长家。小楼寂静得可怕,只有镇长一个人瘫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
“孩子呢?”我哑声问。他抬起空洞的眼睛,指了指里屋。那婴儿还在摇篮里,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看上去和任何一个新生儿别无二致,除了那圈勒痕。
可我知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镇子都被一种无形的恐怖笼罩着。镇长家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人们看我的眼神,除了以往的复杂,更多了一层明显的畏惧和避讳。仿佛我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带来了灾祸。
那个婴儿,被镇长一家视作绝对的禁忌。他们不敢丢弃,更不敢亲近,只由一个胆大些的远房老婆婆,每日送些米汤进去,放在摇篮边,然后像被鬼追似的跑出来。据说,米汤往往原封不动。
而我,则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攫住。奶奶的警告如同魔咒,日夜在我耳边回响。我开始疯狂地回想她生前是否透露过更多细节,关于“脐带绕颈三圈”,关于“三世怨灵”,关于…报仇。
记忆模糊而碎片化。只依稀记得奶奶偶尔对着某处空气出神,喃喃过“债还没清”之类的话。她那只接生用的、已经磨得发亮的桃木剪刀,总是用红布包着,绝不让人轻易碰触。
第五天,怪事开始发生了。
先是镇长家养了十几年的大狼狗,半夜突然发疯似的对着小楼狂吠,然后猛地挣脱锁链,一头撞死在院墙上,撞得头骨碎裂。
接着,是那个负责送饭的老婆婆。第二天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