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咯噔,那点叛逆和热血瞬间凉了下去,外婆的话和那些失踪孩子的脸猛地窜进脑海。恐惧攫住了我,我转身就想往回跑。
就在此时,一只干枯、冰冷、黏腻的手,猝不及防地从我脚旁的阴影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那力道大得惊人,像铁箍,瞬间扼断了我所有呼救的念头。
我魂飞魄散地低头,对上一双眼睛。那不是人的眼睛,更像是荒山里腐烂了不知多少年的野兽瞳仁,泛着死寂的、贪婪的绿光。它趴在地上,像一团扭曲的黑影。
“啊——!”尖叫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短促而尖利。
那东西被我的叫声刺激了,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嗤笑,猛地一拽!我重重摔倒在地,碎石和枯枝硌得我生疼,被它拖拽着,飞快地滑向旁边那口早就废弃不知多少年的枯井!我拼命挣扎,手指在地上乱抓,试图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却只捞到几把冰冷的泥土和断草。
井口黑黢黢的,像一张等待投食的巨口。那井边异常寒冷,空气中的甜腥味浓得令人作呕。抓住我脚踝的东西停了下来,然后,一个身影缓缓地、缓缓地从那井口里升了起来。
月光恰在此时挣脱了云层,惨白地照在那张脸上。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像是一张被水泡过又晾干、反复多次的皮,灰败,肿胀,布满深深的褶皱,没有一丝活气。嘴唇是乌紫色的,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里面尖利、闪着寒光的牙齿。
它发出满足的、像是叹息又像是呻吟的声音,那声音刮擦着我的耳膜:“最后一个……祭品齐了……”
是吸血婆婆!
她俯下身,那股甜腥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我熏晕。我能清晰地看到她尖牙上细微的、令人作呕的纹路。她灰白色的长发垂落,扫过我的脸颊,冰冷而粘腻。绝望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我最后一丝力气。我要死了。就像那些失踪的孩子一样,被吸干鲜血,扔进这口枯井里烂掉。
外婆……青禾……我对不起你们……
她的尖牙触到了我脖颈的皮肤,刺痛感传来。
就在那生死一瞬,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气和勇气,或许是极度恐惧下的疯狂反扑。我猛地抬起剧烈颤抖的手,不是因为思考,纯粹是垂死生物本能地胡乱抓挠——我碰到了她脸上那冰冷滑腻的皮肤,不,那不是皮肤,像是一层薄薄的面具边缘!我指甲用力抠了进去,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狠狠地向下一扯!
“嘶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像是撕开一层浸透油的厚纸又像是撕裂湿皮革的声音响起。
她发出一声尖锐得不似人声的痛嚎,猛地向后仰去。
月光毫无遮挡地照在那张被我撕扯掉半边遮掩的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风停了,虫蛰伏了,连我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停了。世界缩成眼前这一小块惨白的光,光里是那半张脸。
那半张脸……扭曲,苍白,因为某种非人的痛苦或是别的什么而微微抽搐着,嘴唇的一边还残留着那可怖的乌紫色和尖牙的轮廓。
可是……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下颌的线条……
即便隔了十年光阴,即便被某种非人的气息所侵蚀扭曲,我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我夜夜在梦里见到的容颜。
那是我爹临终前还念念不忘的名字。
那是我外婆十年间哭瞎了眼睛、散尽了家财请人遍寻群山也要找回来的至亲。
那是我……十年前,穿着最体面的衣服,由外婆抱着,全村人看着,亲手放入薄棺、埋入后山黄土之下的……
娘。
我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气流艰难地挤过声带,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泪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源于极致的震惊和崩溃,瞬间模糊了视线,又因为不敢眨眼而拼命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