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那座无碑的孤坟前,把我遗失的一根玉簪找回来。那是我的聘礼……”
我猛地惊醒,窗外天还没亮。我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片干枯的枣叶。
我知道,没有退路了。
乱葬岗在村西三里外的荒坡上,那里坟头林立,荒草没膝,是村里人轻易不敢去的地方。据说晚上鬼火粼粼,常有野狗扒出死人骨头啃噬。
为了铁蛋,也为了我自己,我揣起一把柴刀,咬着牙走向乱葬岗。那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荒坟野冢被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匍匐的怪物。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我按照梦里模糊的印象,磕磕绊绊地寻找着那座无碑的孤坟。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我找到了它。坟头矮小,几乎被荒草淹没,显得格外凄凉。
我忍着恐惧,用手在坟周摸索。泥土冰冷潮湿。突然,我的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物。我拨开泥土和草根,一根簪子映入眼帘。簪身是白玉的,虽然沾满了泥污,却依然能看出质地温润,簪头雕刻着精美的梅花图案,只是那花瓣的形态,仔细看去,竟有些像缩微的枣花。
我小心翼翼地擦净簪子,揣进怀里,转身就想跑离这个鬼地方。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
“娃子,那东西……碰不得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佝偻着背、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拄着一根打狗棍,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异常清明,与他的打扮毫不相称。
“那……那是我家的东西。”我结结巴巴地辩解,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簪子。
老乞丐摇摇头,叹了口气:“娃子,你被迷了心窍了。那枣精最擅蛊惑人心。她是不是让你帮她找东西?是不是许诺你好处?听我一句劝,把簪子扔了,远远逃走吧,再也别回这个村子。”
我想到痴傻的铁蛋,想到七公的话,还有手腕上那根隐隐发烫的红绳,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我不能扔。谢谢老伯,我得走了。”
老乞丐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怜悯,有无奈,最后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孽缘啊……去吧,娃子,你好自为之。若是……若是将来听到树下有异响,记得,挖地三尺,或有生机。”
说完,他不再看我,拄着棍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很快消失在暮色沉沉的乱坟堆里。
我握紧怀里的玉簪,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老乞丐,到底是谁?他的话,能信吗?
回到村里,我没敢回家,直接去了老枣树下。夜色中的古树像一尊沉默的巨兽。我掏出那根玉簪,刚放在树根旁,一阵阴风卷过,那簪子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
同时,那棵巨大的老枣树,所有的枝叶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像是在欢欣鼓舞。我甚至听到了一声极其满足般的、悠长的叹息声从树干深处传来。
我连滚带爬地跑回家,一夜无眠。
第二天,铁蛋的情况竟然真的好转了一些。虽然还是痴痴傻傻,但至少能认得出他娘了,也会说“饿”、“渴”这样的简单字眼。
我爹娘又惊又喜,对七公千恩万谢。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还有两件事等着我。
果然,当天晚上,红衣女人再次入梦。
她似乎更加清晰了,脸上甚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依旧冰冷。
“第二件事……去三十里外的白马镇,找到一个叫赵元亨的布商。他左腮下有颗黑痣。告诉他……”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凄厉,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告诉他,秀宁问他一别经年,可还安好?问他……可还记得当年枣林下的盟誓!问他……为何负我!”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浓重的怨气几乎要将我的梦境撕裂。我吓得肝胆俱裂,猛地坐起,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秀宁?赵元亨?盟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