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损的家具、字画,以及一些辨不清原本模样的杂物。
在一个倾倒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箱旁,散落着几本线装书册。我弯腰拾起一本,拂去封面厚厚的灰尘,露出底下模糊的字迹——《胭脂宦娘录》。
宦娘?
这名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意,又带着点闺阁的秀气。我心中微动,隐约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翻开书页,纸质脆黄,墨迹也已暗淡,显然是一本年代久远的话本子。
我倚着那破旧的木箱,就着昏暗的光线,一页页读了下去。
起初,只当是寻常的才子佳人故事。可越读,我的心跳得越快,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满了全身。
话本中的男主角,竟也叫温如春,是一位酷爱音律、琴艺超群的世家公子。而女主角,则是一位名叫宦娘的官家小姐,不仅容貌绝丽,更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古琴。二人因琴音相识,互为知音,暗生情愫。然而世事弄人,宦娘家道中落,被迫许配给一个权贵为妾。宦娘性情刚烈,抵死不从,最终在出嫁前夜,一病香消玉殒。
故事若到此为止,也不过是个老套的悲剧。可后面记载的内容,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
话本中说,温如春对宦娘用情至深,在她死后,悲痛欲绝。他不知从何处听来一种诡异的冥婚仪式,竟在宦娘下葬后,于其坟前掘开墓穴,以心头血滴于陪葬的古玉之上,与宦娘的魂魄订立了婚约。自此,宦娘的魂魄便常伴其左右,虽人鬼殊途,却能于夜半琴声中相见,琴瑟和鸣,宛如生前。
而那作为冥婚信物的陪葬玉,据书上描述,是一块触手冰冷、形如泪滴的羊脂白玉,被温如春贴身佩戴,以自身阳气温养,维系着与鬼魂之间的联系。
“啪嗒”一声,手中的话本子自我颤抖的指间滑落,重重砸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温如春……宦娘……古琴……冥婚……陪葬玉……
一个个字眼,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我猛地想起他书房中那幅画,画中抱琴女子的背影;想起他偶尔在夜半时分,于内院响起的、如泣如诉的琴声;想起他身上似乎总是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常人的阴凉气息……
难道,那并非杜撰的话本故事?难道,我的夫君温如春,便是话本里那个与鬼魂缔结婚约的痴情男子?而我,这个明媒正娶、活生生的妻子,反倒成了横亘在他与那鬼魂之间,一个多余而又可悲的存在?
我失魂落魄地逃离了那座废弃的院落,此后一连数日,都神思恍惚。再看温如春时,只觉得他那清俊的眉眼间,似乎都浸染了一层来自幽冥的、挥之不去的阴翳。我试图从他身上找到更多的话本中描述的痕迹,却又害怕真的找到。
今夜,是他父亲的寿辰,前院大摆筵席,喧闹无比。他身为独子,自然要在前头应酬。我推说身子不适,早早回了卧房。
窗外月上中天,清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银霜。前院的喧嚣渐渐沉寂下去,想来宴席已散。我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苍白而模糊的面容,心头一片冰凉麻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温如春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还有那股我早已习惯的、挥之不去的阴凉。他似乎有些醉意,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却比平日更为幽深。他走到我身后,并未像往常那样立刻去歇息,而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镜中的我的脸上。
“夫人还未歇息?”他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
我勉强笑了笑,正欲答话,他却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放在膝上的手。他的指尖冰凉,激得我微微一颤。
我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透过他微敞的衣襟,看到了他胸前悬挂着的一样物事——一块玉。
形如泪滴,质地温润,在跳跃的烛光下,泛着羊脂般的柔和光泽。
正是话本中描述的那块,作为冥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