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残留——几丝深蓝色的织物纤维,像是从某种贵重衣料上扯下来的。
“你在干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我手一抖,镊子差点掉落。
苏县令站在门口,面色铁青。他身后跟着周伯和县丞王大人。
“大人,”我慌忙行礼,“小的正在记录尸体特征。”
苏明远的目光落在女儿尸体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随即恢复平静。
“可验出什么了?”
周伯抢先答道:“回大人,死者……苏小姐,系中毒身亡,怀有五月身孕。”
苏明远闭了闭眼:“可有他杀证据?”
“暂无明确证据。”周伯低头道。
“既然如此,或许是婉清她……自愿服毒。”苏明远声音低沉,“她未婚先孕,恐遭人耻笑,故而假死下葬,不知何故尸体又被冲入河中。”
这解释合情合理,但我却觉得哪里不对。若苏婉清是假死下葬,为何棺木中会有尸体?若是真死下葬,又是谁将她的尸体从坟墓中掘出,抛入河中?
“周仵作,将此案结为自杀。”苏明远命令道,“婉清已经入土为安一次,不必再受打扰。”
“是。”周伯躬身应道。
苏明远的目光转向我:“你就是陈三?”
“是,大人。”
“听周仵作说你勤奋好学,是个可造之材。”苏明远淡淡道,“好好跟你师傅学,别的事,不必多问。”
我低头称是。
苏明远又看了一眼女儿的尸体,转身离去。王县丞紧随其后,在门口回头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当夜,周伯将我唤至家中。
他的小屋位于城南,屋内陈设简陋,唯有一排排医书和验尸录显露出主人的身份。
“三儿,坐。”周伯给我倒了杯酒,“你跟了我几年了?”
“三年了,师傅。”
“三年……”周伯饮尽杯中酒,“三年来,我视你如子,因为你聪明、正直,有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
我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今日,你太过冒失了。”周伯盯着我,“苏小姐一案,到此为止。”
“可是师傅,那尸体上的疑点……”
“我知道有疑点!”周伯突然提高声音,“指甲中的织物,颈后的毒针孔,还有那异香……但这些不是你我能查的!”
“为什么?”
周伯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十五年前,苏大人还未是本县县令时,曾有一桩悬案。一女子暴毙,尸体也是异香不散。当时验尸的仵作,是我的师兄,你的师伯,李青。”
我屏息聆听。
“李师兄验尸后,坚称女子系被谋杀。他四处查证,三日后,他的尸体在河里被发现。”周伯的声音低沉下来,“官府的结论是失足落水。”
“师傅认为师伯是被人所害?”
周伯不答,继续道:“那具异香女尸,是苏大人当时的未婚妻,林梦瑶。”
我震惊不已。
“更奇的是,”周伯压低声音,“林梦瑶的尸体,在结案后不翼而飞。”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油灯噼啪作响。
“师傅,苏小姐身上的香气,与当年林梦瑶的相同吗?”
周伯凝重地点头:“一模一样。这种异香,我一生只闻过两次——一次是十五年前林梦瑶的尸体上,一次是今日苏小姐身上。”
我心中波涛汹涌。若这不是巧合,那么苏婉清之死,必与十五年前的旧案有关。
“师傅,苏小姐指甲中的织物纤维,我认得。”我轻声道,“是官服布料。”
周伯手中的酒杯顿了顿。
“去年衙门统一换装,我帮忙清点过新式官服。那种深蓝色织金纹样,只有七品以上官员才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