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几分不舍。
接下来的日子,婉娘偶尔会来拜访。有时带些山果,有时帮我整理书房。她总是午后出现,黄昏前离开,从不说自己住在何处,我也识趣地不问。
有她在的时光,老宅不再死寂。她会帮我磨墨,听我背诵文章,偶尔指点一二,见解独到,令我茅塞顿开。我作画时,她便在旁静静看着,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哀愁。
一次暴雨突至,她来不及离开,我们便在书房檐下看雨。雨丝如织,竹林在风雨中起伏如海。
“陈公子可曾想过,人死后会去哪里?”她忽然问。
我怔了怔:“圣人不语怪力乱神。不过若按佛家说法,应有轮回转世。”
她望着雨幕,眼神空茫:“我倒希望有魂魄存在。这样,即使身已死,心却还能守护所爱之人。”
我笑她多想。她却转头看我,目光深邃:“若有一天我不辞而别,公子会记得我吗?”
“婉娘何出此言?”我心中莫名一紧。
她只是摇头,不再言语。
那场雨停后,她留下一条亲手绣的手帕,上面是并蒂莲图案,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秋闱将至,我收拾行装准备赴省城应试。婉娘已有半月未至,我心中牵挂,却无处寻她。
临行前夜,我正对灯独坐,忽闻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她站在月色下,面色比往日更加苍白。
“婉娘!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我惊喜交加。
她却不答,只递给我一枚玉佩,温润如水,上刻精细云纹。
“明日公子赴考,带上这个吧,保平安。”她声音轻柔如常,眼神却异常凝重。
我接过玉佩,触手生温,确是上品。“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定要收下。”她坚持道,冰凉的手轻轻覆在我手上,“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我感到她话中有异,还欲再问,她却抽回手,后退一步:“我得走了。”
“等我考完回来,有话对你说。”我急忙道。
月光下,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凄美得让我心头发酸:“珍重,陈文。”
她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然后转身没入夜色。我握着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玉佩,久久站立。
省城考场里,我发挥超常。说来也怪,每当我文思枯竭时,抚摸那枚玉佩,便觉心神清明,下笔如有神助。
放榜那日,我竟高中进士,名列二甲。狂喜之余,我快马加鞭赶回老宅,想第一时间告诉婉娘这个好消息。
可她再没出现。
我在老宅等了三日,每天站在门口张望,直到暮色四合,都不见那熟悉的身影。第四日,我决定去柳溪村寻她。
按照她曾经提过的线索,我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在群山深处的小村庄。村口老槐树下,几个老人在闲聊。
“请问,村里可有一位叫婉娘的女子?”我上前询问。
老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颤巍巍地问:“公子找婉娘?是哪个婉娘?”
“约莫二八年华,喜欢穿素白衣裙,父母双亡,前去投靠姑母的。”
老人们脸色骤变。先前开口的那位压低声音:“公子莫非说的是三年前去世的那个婉娘?”
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在村民指引下,我来到村后山坡的坟地。荒草丛中,一座孤坟静静立着,墓碑上赫然刻着“爱女婉娘之墓”,立碑时间是三年前。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手中的玉佩几乎握不住。
一位拄拐的老妪慢慢走来,她是村里的长者。听我说明来意后,她长叹一声:
“婉娘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爹是本村秀才,教她读书识字,一家人和和美美。可惜三年前一场瘟疫,夺走了她父母性命。她为了安葬双亲,卖身给城中富户为妾。谁知那家主母善妒,不过半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