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我看到披着兽皮的人群在篝火旁跳跃、祈祷;我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河水没过胸膛;我听见某种巨兽垂死前的悲鸣震彻山谷;我嗅到血液与泥土混合的腥甜气息……这些景象与感受是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它们本就潜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只是此刻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翻搅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包裹着我的、令人窒息的力量潮水般退去。剧痛,首先是脚踝处传来的、实实在在的刺痛,将我的意识重新拉回现实。然后,是一种更古怪、更难以忍受的感觉——从我的口腔、鼻腔深处,传来一阵阵灼热、麻痒和肿胀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疯狂地生长、蔓延,堵塞了我的呼吸通道。
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身处一间简陋的木屋内。窗外天色已亮,应该是第二天了。我想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窒息感越来越强,我下意识地伸手向脸上摸去——
触手所及,是一段温润、柔软、富有弹性而又带着我自身体温的……肉质管状物!
恐惧像冰水一样瞬间浇遍全身。我猛地坐起,低头看向自己胸前——一段粉白色的、类似象鼻末端、约莫半尺长的柔软组织,正从我口鼻之间生长出来,垂在我的胸前!它仿佛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能微微控制它的轻微扭动,但那怪诞的触感和视觉冲击,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你醒了。”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猛地抬头,是岩村长。他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走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对我脸上多出来的这东西毫不意外。
“嗬……这……这是……”我指着自己的脸,惊恐万状,声音因这异物的阻碍而模糊不清。
“这就是‘象拔’。”村长把药碗放在床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你闯入了禁地,惊动了山神。这是祂给你的……印记,或者说,馈赠。”
馈赠?我几乎要疯了。我成了一个怪物!
“拿走!把它拿走!”我失控地吼道,伸手想去撕扯那东西,指尖传来的却是与自身血肉相连的剧痛。
“没用的。”村长按住我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它是你的一部分了,像你的手和脚一样。强行剥离,你会死。”
我瘫倒在床上,绝望像沼泽地的淤泥,一点点将我吞没。
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同生活在地狱。村长每日送来食物和草药,他告诉我,是寨子里的人根据传统,在有人触发禁地感应后,上山搜寻并发现了我。他们把我抬了回来,而“象拔”的出现,在他们看来,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无法正常进食,只能靠流质维持生命。最初的几天,那“象拔”异常敏感,任何细微的触碰、气流的拂过,都会带来一阵阵强烈的、类似鼻黏膜受到刺激想要打喷嚏却又被堵住的酸胀和麻痒感,折磨得我几乎发狂。我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偶尔偷偷在窗口张望的阿雅。她看到我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愧疚。
寨民们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不再完全回避我,但那种目光,不再是看一个纯粹的外来者,而是掺杂了敬畏、恐惧,甚至……一丝隐隐的期待。他们不再叫我“陈先生”,而是用他们的土语称呼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词的意思是“承纳者”。
大约七天后,那难以忍受的敏感和不适感渐渐减轻了。我脸上的“象拔”似乎稳定了下来,我能更清晰地控制它的细微动作,比如微微卷曲末端。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身体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我能听见几十米外树叶飘落的声音,能分辨出空气中混合的几十种不同气味——土壤的湿度、远处炊烟的木料种类、甚至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代表不同情绪的信息素。岩村长身上总是带着一种陈旧的、如同枯木般的压抑气息;而阿雅,则是一种清新的、带着些许甜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