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气息。
一天深夜,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带着恶意的腥臊气,从寨子外的山林里传来。同时,耳边捕捉到了一种细微而密集的“沙沙”声,正在向寨子边缘的畜栏靠近。那绝不是寨子里温顺的看家狗!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我猛地从床上跳起,冲出屋子,朝着气味和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我的动作轻盈而迅捷,仿佛脱胎换骨。当我赶到寨子边缘时,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是狼!大概有五六只,瘦骨嶙峋,正匍匐着靠近羊圈。
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并非完全出自我的喉咙,更多地是通过我脸上的“象拔”振动发出,低沉、浑厚,带着一种我从未意识到的、原始的威慑力。那几只狼猛地停下脚步,绿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它们显然注意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以及我身上散发出的、某种让它们感到困惑和不安的气息。对峙了几秒钟,头狼低嗥一声,带着狼群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力量的震撼。我脸上的“象拔”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回应着我的情绪。
“你感觉到了?”
岩村长的声音再次在不远处响起。他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马灯。
“这……这就是‘象拔’的力量?”我抚摸着自己脸上这怪异的存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只是开始。”村长走到我身边,望着狼群消失的方向,缓缓说道,“它连接着山神的力量,也连接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你会看到更多,听到更多,感受到更多。但记住,力量从来都不是免费的礼物。”
他转过头,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深邃:“它是一道门。你打开了它,就要承受门后吹来的风。好的,坏的,都是代价。”
那一夜之后,我开始尝试着去理解、去学习控制这“象拔”。我不再把它视为一个诅咒,而是一个残缺的、需要重新学习的器官。我发现,当我集中精神时,我能通过“象拔”捕捉到环境中极其细微的信息流。我能“读”到一棵古树在岁月中沉淀的记忆碎片——干旱、暴雨、雷电的劈砍;我能“听”到地下水流淌的潺潺之声;我能通过触摸一块石头,感受到它亿万年前作为岩浆时的炽热。
寨民们开始主动接近我。他们会请我去判断一口新挖的水井是否甘甜;会让我去感知天气的细微变化,以决定播种和收割的时机;甚至,会请我去“倾听”某个久病不愈的族人,感知其体内气息的淤塞与流动。我仿佛成了寨子与这片土地之间的翻译官和调节器。
然而,正如村长所警告的,代价也随之而来。
随着我与这片土地连接的加深,那些最初在我昏迷时闪现的、属于“前世”或其他生命的记忆碎片,开始更频繁、更清晰地入侵我的梦境,甚至偶尔在白天突兀地闪现。有时,我会在抚摸寨子里那棵最老的榕树时,突然感受到一种被利斧砍伐的剧痛;有时,我会在饮用清澈的溪水时,嘴里泛起一股浓烈的、属于野兽的血腥味。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能清晰地“嗅”到人们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情绪气息。愤怒是灼热刺鼻的,如同硫磺;悲伤是阴冷潮湿的,像雨季的苔藓;而谎言,则带着一种腐败的甜腥气,令人作呕。我不得不时刻承受着这些无形信息的冲击,它们无孔不入,让我疲惫不堪。
我脸上的“象拔”,也并非一成不变。在我频繁使用它的力量,或者情绪剧烈波动时,它会微微膨胀,颜色变得更加深红,仿佛在汲取着我的生命力。我注意到,岩村长看我的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一天下午,阿雅拉着我的手,来到寨子后面的家族墓地。她指着一座没有立碑、只长着稀疏荒草的坟包,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出一个婴儿啼哭的动作,脸上是深切的悲伤。我犹豫了一下,将手轻轻放在那冰冷的土包上,同时集中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