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着半旧西服打盹的男人,不见了。
怎么可能?这才过了几分钟?他明明睡得那么沉!我环顾四周,旁边的乘客要么戴着耳机看窗外,要么低头玩手机,神情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那个男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请问……”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问旁边一位看着面善的老太太,“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先生,您看到他去哪了吗?”
老太太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茫然地看了看空座位,又看看我:“什么人?一直没人坐啊,我从上海上车这个位置就是空的。”
空的?我一直空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明明……我明明刚刚才从他口袋里……手里的诊断书边缘被我捏得皱巴巴,那冰冷的触感无比真实。
我不死心,又在附近几排座位问了一圈。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要么说没注意,要么肯定地说那个位置没人。有个中年男人甚至不耐烦地怼我:“你眼花了吧?找什么人,别打扰我休息。”
他们不像在说谎。那难道是我见了鬼?或者……是我自己疯了?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直到列车广播响起:“各位旅客,沪宁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准备好您的行李……”
沪宁站?这不是诊断书上那家医院所在的城市吗?鬼使神差地,我跟着下车的人流,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车厢,站在了沪宁站的月台上。站台上人来人往,喧嚣而陌生。那个男人消失了,带着所有的谜团。而我手里,只剩下一张写着我的死期、却不知来自何方的纸。
我得搞清楚!我必须搞清楚!
冲出火车站,我打了辆车,直奔沪宁市第一人民医院。我要去核实,这张诊断书到底是真是假。
挂号,排队,在呼吸科门诊,我顶着医生疑惑的目光,递上了那张报告单。“医生,您帮我看看,这个……这个是我吗?”
医生接过报告单,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又抬头打量了我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林默?”
“对,是我。”
“这报告是你本人来做的检查吗?”医生问。
我噎住了。我该怎么回答?说是我从一个鬼魂一样的男人那里偷来的?“我……我不太确定,可能是我家里人帮我拿的?您能查一下系统吗?看看有没有我这个名字的诊断记录?”
医生将信将疑,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在电脑系统里输入了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我当然报的是正确的。他查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系统里没有叫林默的肺癌晚期患者记录。最近三个月都没有。”他把报告单递还给我,“你这张单子,哪里来的?格式倒是跟我们医院的差不多,但编号不对,而且没有电子存档。可能是伪造的。”
伪造的?
我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走出诊室,脑子更乱了。假的?谁费这么大劲伪造一张我得了绝症的诊断书,还塞进一个陌生人的钱包里,再让我偷到手?这他妈是什么新型的诅咒吗?
不对,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那个男人,他为什么会有这张纸?他为什么要在车上让我偷到?他又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伪造的诊断书,神秘消失的男人……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我罩在了中间。我决定去报警。这事太邪门了,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
就近找了个派出所,我走了进去,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警察,姓赵。我尽量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如何在车上偷了钱包,如何发现诊断书,如何回去找人发现人不见了,以及医院证实诊断书是伪造的。
赵警官听着,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记录,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我说到那个男人的体貌特征和消失的情形时,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
“你说你偷他钱包的时候,他在睡觉?穿着灰色西装?”赵警官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