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
周铁骨立刻脱掉她右脚鞋子,撕开内衬——里面缝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纸,密密麻麻绘着线条和标注。
刀老三已搜完狱卒身上,找到串钥匙。他试了几把,打开石室另一侧的铁门:“快走!这地牢不止一层!”
两人搀起阿桑,她的腿软得站不住,几乎是被拖着走。穿过铁门,是条向下延伸的石阶,深处隐约传来呻吟和铁链拖曳声。
但来不及了。
头顶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呼喝:“地牢入口守卫死了!有人闯进去了!”
追兵到了。
刀老三脸色一沉:“走下面!下面地形复杂,有机会!”
三人踉跄冲下石阶。底下果然是更大的囚牢,两侧铁栏后关着不少人,多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矿工模样。见有人闯入,囚犯们骚动起来。
“救……救我们……”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栏杆。
周铁骨咬牙,看向刀老三。刀老三摇头:“带不走这么多人,我们自身难保!”
身后追兵脚步声已到石室。
阿桑忽然挣扎着抬头,用尽力气嘶声道:“……通风道……东墙……第三个火把……机关……”
刀老三眼神一亮,拖着阿桑往囚牢深处冲。东墙果然插着一排熄灭的火把,他按阿桑所说,用力扳动第三个火把底座。
“咔哒”一声闷响,墙上一块石板向内缩进,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是另一条通风道,比进来的那条更窄。
“进去!”刀老三将阿桑推进去,周铁骨紧随。他自己刚要钻入,身后已传来追兵的怒吼和箭矢破空声!
一支箭擦着他头皮钉入石壁。
刀老三反手掷出匕首,正中冲在最前那人的咽喉。趁对方一滞,他矮身滚进洞口,用力拉下内侧的机括。
石板轰然合拢,将追兵的怒骂和箭矢撞击声隔绝在外。
黑暗中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
阿桑彻底昏了过去。
周铁骨背起她,刀老三在前摸索。这条通风道更加曲折,时而爬行,时而弯腰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进一丝新鲜空气。
出口伪装成一口枯井的内壁,位于赵府后巷外的荒草丛中。
三人狼狈爬出时,子时已过,丑时的更梆在远处敲响。
周铁骨回头望向赵府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显然已全府戒严。
“走,去铁匠铺。”
他背紧阿桑,与刀老三一道,没入深沉的夜色。
而此刻,赵府正门外。
林夙袖中短剑滴血,脚下倒着两个黑衣护院。柱子手臂中了一刀,鲜血直流,却仍护在他身前。
更多护院从府内涌出,火把将长街照得通明。
雷百户排众而出,手中长刀映着火光:“林大人,深夜纵火袭府,该当何罪?”
林夙抹去脸上溅到的血点,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火光中,竟有几分苍凉。
“雷百户。”他缓缓道,“你猜此刻,你守着的是赵府的门——”
“还是你自己的,坟墓?”
话音落处,远处城墙方向,忽然传来沉闷的鼓声。
不是更鼓。
是……夜禁巡城的卫所鼓点。
雷百户脸色骤变。
林夙抬手指向鼓声来处,声音清朗,穿透夜色:
“本官阳朔县丞林夙,今夜追查要犯,遭遇匪徒袭击!请巡城卫所——缉凶!”
长街尽头,火把如龙,甲胄铿锵。
真正的变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