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出来,在晨光下灿灿生辉。每枚金叶子上都刻着细小的“顾”字印记。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叠得极小的纸条。
林夙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故人之子,可托生死。”
落款:顾北。
顾北?顾寒声的父亲?
林夙心中念头急转。顾寒声的父亲顾北,曾任兵部侍郎,二十年前因卷入一场大案被贬,不久病逝。难道顾北和“过江龙”有旧?
若真如此,这倒是个突破口。
“准备一下,”林夙收起金叶子和纸条,“杜衡,你跟我去东滩。带上三枚金叶子作为见面礼。”
“大人,您的腿……”
“不妨事。”林夙撑着石壁站起,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既然是‘秤主’,总不能一直躺着。”
他看向洞外。
晨雾渐散,龙门滩的全貌显现出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险。
也是他林夙,在这乱世中为自己和追随者们,选定的第一个砦堡。
就在这时——
沈砚忽然从江边跑来,手里拿着个湿漉漉的竹筒:
“先生!江上飘来的,上面绑了红布!”
林夙接过竹筒,拔掉塞子,倒出一卷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仓促写就:
“赵皓已至桂林,持密诏调卫所兵三千。三日后发兵阳朔。随行者有皇城司内缉事三人,皆铁面黑袍。另:赵文廷已得令,若擒不住你,便屠瑶寨立威,逼你现身。速决!”
落款处,画了朵简笔的、半舒卷的荷叶。
苏晚晴的第二封信!
林夙捏着纸条,指尖冰凉。
三日后发兵,屠瑶寨立威……
阿诺还在瑶寨。蓝圩老、李土司,还有那些刚刚开始对赵家不满的瑶民……
赵文廷这条疯狗!
“先生,怎么办?”杜衡声音发紧。
林夙闭上眼睛,深深吸气。
三息之后,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
“计划不变。今日之内,必须拿下‘过江龙’。明日,我们要让龙门滩,竖起‘惊雷’的旗。”
他看向众人,一字一句:
“然后,我们要在赵皓的三千兵马到来之前,先一步——拿下阳朔。”
石洞内一片死寂。
十个人,对三千兵马?还要先拿下有赵文廷和雷百户坐镇的阳朔?
疯了。
但看着林夙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没有人说出质疑的话。
因为他是“秤主”。
因为他已经带着他们,完成过一次“不可能”。
“铁骨。”
“在!”
“给你一天时间,能从这里找出多少可用的武器?刀、弓、弩,什么都行。”
周铁骨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这地方,死人骨头里都能榨出油来。给我一天,我能让兄弟们人手一把刀。”
“好。”林夙转向杜衡,“去准备见面礼。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沈砚。”
“晚生在。”
“把苏姑娘的信,一字不漏地背下来。然后烧掉。”
“是。”
众人各自行动。
林夙独自走到洞口,望向漓江对岸。
晨雾彻底散了,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江面上,泛起万点金光。
很美。
但美不了多久了。
赵皓的三千兵马,皇城司的铁面人,赵文廷的屠刀……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要在这风暴来临之前,成为风暴本身。
他摸了摸怀中的金叶子和纸条。
顾寒声说:岭南可为棋盘,亦可为棋盒。
苏晚晴说:速决。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