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县通往邻县的土路上。
一辆破旧的绿色嘎斯吉普车,颠簸得像是要散架。
车内,沈惊鸿靠着后座,闭目养神,将身边的两个“绑匪”当成了空气。
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
他们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肌肉紧绷,神经的弦拉得像要断掉。
他们是陈建国手下的地痞,被那位神秘的“学者”先生用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重金收买,来执行这次“请”沈小姐的任务。
计划顺利得过头了。
这个传说中能把人心算计到骨子里的女人,像个最普通的弱女子,没半点反抗就跟着上了车。
可正因如此,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他们的脊椎往上爬。
看着她那张在颠簸中依旧平静得过分的绝美脸庞,他们感觉自己绑架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尊请来容易送走难的菩萨。
开车的司机同样是“学者”的人,他眼神警惕,控制不住地一次次从后视镜里偷瞄沈惊鸿。
“看路。”
沈惊鸿眼皮都没抬,声音清淡,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司机心口。
司机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再也不敢分神。
车里的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名义上是三个绑匪,一个肉票。
可那股无形的气场,却让这场景扭曲成了三个小厮,在伺候一位出巡的女王。
沈惊鸿的五感早已提升到极致。
耳朵分辨着车轮碾过不同土质的细微声响,在脑中构建着前行的路线图。
鼻子记忆着空气里那股独特的、若有若无的香料味,将其牢牢刻下。
她的大脑,正以超越这个时代的算力,飞速解构着整个棋局。
“学者”的目标是她。
那么,在榨干她的价值前,他就绝不会伤害她。
这场“邀请”,不过是想将她带回巢穴,进行所谓的“评估”与“实验”。
而这,正中沈惊鸿下怀。
她要亲眼看看,这个“寻光之人”在东北的据点,究竟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她要亲口问问,那个代号“学者”的男人,他们图谋的“遗产”,到底还牵扯着何等惊天的秘密。
这是一场王见王的对决。
一场局中局的博弈。
棋盘已经摆开,就看谁的底牌,能笑到最后。
……
与此同时。
嘎斯吉普车后方约一公里外。
一辆伪装成运煤车的解放大卡上,王铁柱正举着军用望远镜,眼神像钉子一样钉死了前方的目标。
王铁柱,纺织厂新任保安科长,前侦察连王牌。
他上过真正的战场,见过真正的生死,自认一颗心早已练得比石头还硬。
可当沈惊鸿向他摊开这个“请君入瓮”的计划时,他的后背还是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沈厂长!
这个看起来比他亲妹妹还娇弱几分的女人,那颗胆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师长军长都要大!
用自己当诱饵,去钓那条藏在黑暗里几十年的毒蛇!
“科长,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一个同样是退伍兵的保安队员压低声音,满脸紧张。
“放心。”
王铁柱放下望远镜,声音沉稳如山。
“沈厂长算过了,这个距离,是他们的绝对视觉盲区。她连对方后视镜的反光角度和颠簸频率都算进去了。”
“二队的拖拉机和三队的驴车,已经从两侧小路绕到了他们前面。”
他顿了顿,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敬佩与狂热。
“一张网,已经撒下,现在就等鱼儿自己游到网中央。”
来纺织厂当保安,他本以为是英雄迟暮,卸甲归田。
做梦都没想到,能跟着这样一位神鬼莫测的“总参谋长”,打一场比南境反击战还刺激的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