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好,灿烂如霞。
刘大妈的叫嚷声却比那正午的日头还要毒辣,专往人耳朵缝里钻。
“哎哟,没长眼还是没长腿啊?这破车都堵到我家门口了!诚心的是吧?告诉你们,这胡同里可不是乡下田埂,能让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顾野刚被沈惊鸿那一句“我们一起”安抚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又顶到了天灵盖。
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那是猛兽发起攻击前的预兆。
颈骨发出一阵细密的爆响,那是他即将动手的信号。
弄死这老虔婆,比碾死一只蚂蚁费不了多少劲。
他往前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砖似乎都颤了颤。
“站住。”
沈惊鸿清清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重,却有千斤之力,硬生生把顾野钉在了原地。
他回头,只见沈惊鸿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怒气,反倒带着一丝看顽童似的无奈。
“杀鸡,焉用宰牛刀。”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顾野浑身的煞气瞬间散了大半。
得。
这是嫌他手段太糙,脏了她的院子。
他耸了耸肩,往后退了一步,往门框上一靠,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行,军师同志,你请。”
他倒要看看,他家这动动脑子就能在千里之外杀人不见血的媳妇儿,打算怎么对付一个胡同里的泼妇。
沈惊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出了院门。
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客气的笑意,白皙的面庞在阳光下温润得像块上好的羊脂玉。
“刘大妈,真是不好意思,刚搬来,东西乱,这车没停好,我这就让他挪走。”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听着就让人舒坦。
刘大妈见状,还以为是自己拿捏住了这个新来的小媳妇儿,气焰更嚣张了。
她把粗壮的腰一掐,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挪?说得轻巧!我告诉你,这胡同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你一个乡……”
她那个“下”字还没说出口,沈惊鸿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凑到她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大妈,您家小军,今年是不是该考初中了?”
刘大妈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整个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沈惊鸿依旧在笑,那笑容映在刘大妈浑浊的瞳孔里,却让她遍体生寒。
“我听说,红星中学今年多了一个直升的名额,正好分到了轧钢厂孙主任他们车间。”
“巧了,昨天李建军送来的那份关于周边邻里的背景资料里,提了一嘴,说您爱人跟孙主任,好像不太对付?”
刘大妈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个一干二净。
红星中学!
孙主任!
这两样,可都是她最近跑断了腿,托遍了关系都够不着的天!
而这个小媳妇儿,不仅知道,还知道得这么清楚!连她男人和孙主任不对付的厂内秘闻都一清二楚!
沈惊鸿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慢悠悠地直起身,声音又恢复了刚才的音量,温和得让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妈您瞧,我们这刚搬来,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得您多帮衬。”
“正好,我家顾野单位里前阵子发了几尺的确良布料,我们俩也用不上,想着改天给您送去,给小军做身新衣裳上学穿。”
这话一出,周围的邻居看刘大妈的眼神都变了。
人家小夫妻客客气气,又是道歉又是送礼,你个老娘们儿在这儿撒泼打滚,图什么?
图那几尺布料?
刘大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四面八方都是火辣辣的视线,把她的老脸皮都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