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隆城内。
李定国站在舆图前,指尖死死抠着“巴谷岭”三字,指节泛白。
他自追随张献忠起,在云贵历经数百场恶战,安隆防线早已打磨得如铁桶一般:
巴谷岭伏兵三千,左侧峭壁藏弓手一千,右侧埋火铳手八百,谷内暗设三道绊马索;
磨盘山由冯双礼带一万晋军镇守,配佛郎机炮二门、滚石五千斤;
南盘江漕运是唯一粮道,沿岸哨卡由晋军把控,却不知刘部旧兵早和漕船帮勾结,粮饷十有三被克扣。
上月因晋军多扣粮引发的冲突,至今还没彻底压下。
“将军!金声桓过了全州,兵锋直指巴谷岭!”
亲兵跌撞着跑进来,手里的哨报还带着汗湿。
在独山,张先壁的军队被林察死死拖住,难以脱身。
白文选的五千旧部,刚抵达谷口,便停下脚步,安营扎寨,不肯前进。他们借口等待“补给”,实际上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李定国沉默良久,胸腔里翻涌着无力。
四万大军看似整齐,实则是盘散沙:刘文秀旧部守南盘江,出工不出力;孙可望旧部被派去巴谷岭当诱饵,人人面带怨色,连白文选都敢公开拖延;只有两万晋军真心听令,还得分守磨盘山和城内。
“再催白文选!”
李定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狠劲。
“告诉他,诱敌入谷后,晋军伏兵先放箭,他只要守住谷口就行!事后升他总兵,家人迁回昆明,之前扣的粮饷双倍补发!”
这是他的连环计:
诱敌入谷,伏兵合围,再断后路,本以为万无一失。
白文选接到第二次传令时,心瞬间沉到谷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赢了,功劳是冯双礼的;输了,他就是“通敌误事”的替罪羊。
当晚,白文选躲在帐内,就着烛火写密信,笔尖不停颤抖。
他摸出怀里的蜡丸,把信裹进去塞进发髻。
这是孙部旧部当年修的隐秘联络物,能骗过巴谷岭的晋军哨卡。
巴谷岭左侧峭壁弓手一千,右侧火铳手八百,谷内三道绊马索,伏兵午时听号角动手……冯双礼的炮队在磨盘山隘口西坡,需等号炮与火光才会开火。
写完,冯双礼叫来了最信任的亲兵。
“见了金声桓,就说本将军愿为内应,只求保家人性命。”
“将军!白文选的亲兵求见,说有巴谷岭伏兵详图!”
亲兵把蜡丸递到金声桓面前时,他正在帐内喝酒,桌上还摆着张煌言劝他稳进的书信,早已被酒渍泡得发皱。
身边还摆着刚缴获的南明哨卡令牌,上面刻着的“晋军左营”字样格外醒目。
金声桓捏碎蜡丸,展开密信一看,当即大笑出声,把信拍在案上。
“李定国这是黔驴技穷!还想玩伏击?白文选早把他卖了!”
“将军,万一是苦肉计?比如白文选假意投诚,引咱们进谷后,磨盘山的炮再打过来?”
副将指着舆图上的磨盘山,语气担忧。
“苦肉计?”
金声桓不屑地嗤笑,一脚踹开身边的矮凳。
“你没看见白文选连伏兵位置、联络信号都标清了?林察在独山缠着张先壁,陈豹封了南盘江,李定国就是孤军!”
“传我令:左翼带五千弓手,用钩爪攀峭壁,把弓手赶下去;右翼带五千火铳手,轰右侧的火铳营;我带主力直插谷内,用长枪挑断绊马索,正午前必须破了这伏击圈!”
他翻身上马,拔剑直指前方,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冲!拿下巴谷岭,安隆就是囊中之物!”
三万大军呼啸着冲进巴谷岭,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白文选在谷口见势,立刻挥枪“抵抗”了两下,便带着旧部假意败退,往谷内狂奔。
“放箭!”
峭壁上的晋军小校见敌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