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死父母时,可想过有这个孙女?”
“你可知,父亲母亲死时连棺木都没有,只裹着这身染血的衣?”
白徵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白发散乱如枯草。他想起儿子儿媳临终那夜,自己正在梅东谷宴席上谈笑风生。烛火摇曳的舞裙里,乐师奏着欢快的曲子,他却对传来的噩耗视若无睹。
如今,火盆里的灰烬,怕是要将他整个吞没了。房间寂静如死,唯有白馨凝的呼吸声愈发急促。她忽然抽出半卷父亲写的家书,念道:“‘父亲,若有一日凝儿问起您,请告诉她……’”她的声音哽咽,却强行稳住,后面的字被血浸透了,虽然看不清,可白馨凝早已熟记在心。
“儿子是一个没有用的父亲,无法重振家族……”
白徵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每一声都像闷雷炸在心头。他想起了儿子离别最后的目光——那目光中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失望,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儿子也曾经哀求他收手时,他如何以“家族为重”搪塞,又如何在儿子断气后匆匆逃离,生怕被追责。
那些权谋的算计,此刻全成了剜心之刃。
“但你终究是我的血亲。”
白馨凝忽然将遗物扫落在地,转身走向案前。她的背影颤抖着,却强装镇定,“母亲临终前,还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白徵颤抖着接过信,信封上写着“待见父时启”。他撕开封口,信纸上的字迹歪斜如风中残枝:
“白徵,我恨你,却也恨不了你。你虽为权欲毁尽亲情,却也曾护我们周全……若凝儿能活,告诉她,莫因仇恨迷失,但莫忘血债。若你有一日归来,不必跪,但求你……求你看一眼我夫妇的坟。”
泪水终于决堤。白徵嚎啕大哭,如垂死的老兽。他想起自己是如何将儿媳送入虎口,如何逼儿子妥协,又如何在两权谋中弃他们于不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自私自利的遮羞布。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事他都想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