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纱帘在晚风中簌簌作响,贵妃茗葵墨妲斜倚在嵌满东海珍珠的鸾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沉水香。烟气在烛光中盘旋,朦胧了她眼底的算计,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正舔舐毒牙。宫灯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地面上,细长如蛇,蜿蜒着爬上龙纹屏风,与墙角暗处的阴影融为一体。
她并非生来便是蛇蝎,而是心爱之人惨死,其家人流放,而自己父亲也含冤入狱,最后自己毁了一生幸福才将父亲送出牢房……她记得那日白徵站在廊下,玄色官袍溅满泥水,却仍拱手道:“贵妃娘娘,国法不可废。”那一刻,她掌心攥碎的茶盏,瓷片刺进血肉的痛,远不及心口灼烧的恨意。
自此,她学会了用柔丝裹毒。她让贴身侍女采遍宫中牡丹,将花瓣浸在鸩酒中制成胭脂,赠予与白徵交好的妃嫔;她暗令兄长上下活动,在朝堂之上买通言官,日日弹劾白徵“结党营私”。如今,花树乡的叛军成了她最锋利的刀——那处穷山恶水之地,叛军盘踞一年多,连燕昭数万官军都被打的丢盔弃甲,而是城池一座座的丢失,最后连平州也丢了。故她要让白徵领八千兵马去送死,名正言顺,不留痕迹。
“陛下,那花树乡的叛军猖獗多年,百姓苦不堪言……”她启唇时,声音似蜜糖浸过毒药,指尖轻轻抚过皇帝的手背。触感冰凉如蛇蜕,却柔声道:“臣妾听闻白徵大人素有‘忠勇’之名,若由他领兵前去平叛,定能震慑四方,彰显陛下仁德。”
皇帝在龙案后批阅奏折的手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一朵乌云。窗外暮色沉沉,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叮作响,似催命的符咒。贵妃垂眸时,睫羽掩住了眼底的冷芒。
瑞雪将皇城洒成了一片浅白,白徵独坐书房,烛芯噼啪爆响,灯油在瓷盏中不安地晃荡。案头摊开的兵法典籍泛着冷光,字句如刀锋割过瞳孔。冷汗浸透绸衫,掌心攥着茶盏,青瓷裂纹在指节下蔓延——那八千兵马,分明是送葬的纸钱。贵妃的毒计如蛇信舔舐耳畔:花树乡叛军已成燎原之势,十万精兵尚难剿灭,八千……不过是喂狼的羔羊。
他忽觉喉间腥甜,似呕出一口淤血,溅在案上舆图,恰染红了花树乡的位置,像朵绽开的血梅。数十载仕途浮沉,他早知权场如刃,可贵妃的狠毒仍远超想象,看来茗葵墨妲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白徵并不后悔。
“大人,门外有贵妃娘娘的心腹太监求见。”管家压低的声音从廊外传来,惊得他瞳孔骤缩。那太监必是来“探口风”的!他强自镇定,将染血的舆图藏入暗格,又灌下一盏冷茶压住翻涌的血气。待那太监奉上贵妃“赏赐”的参汤时,他瞥见汤碗底部暗刻的牡丹纹——正是贵妃母族的徽记。毒计已昭然若揭,连退路都断了!
他忽忆起五十年前恩师曾经告知:“权谋之道,在死局中寻生路。”烛火摇曳间,他瞥见案角未干的墨迹——方才批注的“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硬抗圣旨,必遭诛杀;若领兵必死,唯有……赌一把朝堂之上的众口铄金!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檀香压不住窃窃私语。白徵踏过玉石阶,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刃上。朝阳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光痕。冕旒垂影遮住了皇帝的视线,他却清晰看见贵妃立于珠帘后,唇角含笑,如观瓮中困兽。
吏部尚书率先出列,高颂“白大人忠勇可嘉,当为表率”,话音未落,户部侍郎便附和“八千精兵足矣,国库空虚,不宜劳师动众”。白徵听得冷汗直冒——这些老狐狸,分明是贵妃暗中买通的棋子。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白徵猛然跪伏在青砖地面,声震殿梁。冷汗滴落,在冰冷的砖缝中凝成微小的霜花,“后宫不得干政,贵妃娘娘此言……恐有私心!”他的指尖抠进砖隙,指甲劈裂的痛楚却抵不过心口绞痛——那叛军的刀锋已抵在喉头,而朝堂之上,无人不是看客。忽有御史大喝:“白大人莫非畏战?若如此,便是愧对陛下圣恩!”
白徵喉头一哽,生死之际,他忽仰天大笑,声若金石裂帛:“臣岂是畏死之人?但臣斗胆问诸位同僚:花树乡叛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