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开口:“江执判......宿执判,今天问了我几个问题。”
“嗯。”江墨白在他对面坐下,姿态放松,似乎在等待他继续。
季寻墨艰难地复述了那些问题,从最初的幸存者据点,到后续不断加码、越来越残酷的二选一。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但说到“家人”和“受伤的江墨白”这个选项时,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颤抖。
他省略了自己那些挣扎的、不够“正确”的回答,也省略了自己最后那个“相信江执判”的、带着私心的选择。
他说完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只小机械鸟偶尔转动传感器发出的微不可闻的摩擦声。
季寻墨不敢抬头看江墨白的表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等待着审判,或者说,等待着那个他潜意识里或许已经知道,却不愿面对的、属于执判官的“标准答案”。
江墨白沉默的时间并不长。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冒犯或者为难的情绪,仿佛季寻墨只是在向他请教一个战术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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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他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语调,清晰而简洁地给出了回答:
“发现幸存者据点,标准流程是评估风险,优先转移。载具有限情况下,选择标准应基于生存概率、对基地的潜在价值、以及资源消耗的综合评估。技术人员优先于普通幸存者,因其价值更高。生育能力者在人口锐减背景下,优先级别上调。高层决策者关乎基地稳定,需权衡。队友与朋友,依据任务完成必要性判断。家人......”他顿了顿,语速没有任何变化,“属于情感变量,需纳入但不主导决策。”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犹豫,像是一段被刻录好的、逻辑严密的程序在运行。每一个选择都基于一种冷酷而宏大的计算——对人类整体利益的最大化。没有个人情感,没有私心权衡,只有绝对的“应当”与“不应当”。
最后,他提到了自己。
“若我受伤失去战力,且救援资源有限,根据《执判官紧急状况处置条例》第七条,我属于可被放弃的战术单位。营救优先级应置于具备生存与繁衍能力的普通民众,以及维持基地运转的关键技术人员之后。”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看着季寻墨,里面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被放弃”只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符合逻辑的选项。
季寻墨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墨白。
尽管他早有预料,但当亲耳听到江墨白如此平静地将自己置于天平上“较轻”的那一端时,一种混合着愤怒、心痛和巨大无力的情绪还是瞬间攫住了他。
他想大声质问,想反驳,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在江墨白那纯粹理性、仿佛不掺杂任何人类私欲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明白了宿凛让他来问这些问题的深层用意。
这不仅仅是在考验他季寻墨是否具备领导者所需的、在极端情况下做出残酷抉择的潜质。
这更是在向他赤裸裸地展示,真正的执判官内核究竟是什么——那是一种将“保护人类文明”这一准则刻入基因、融入灵魂的、近乎非人的无私与牺牲精神。
宿凛想知道,在个人情感与这种绝对理性的“大义”发生冲突时,他季寻墨会站在哪一边?他是否也拥有,或者能够培养出,这种将“小我”完全置于“大我”之下的觉悟?
而他之前那个基于“相信江墨白”和“背负愧疚”的回答,在江墨白这番冷静到残酷的“标准答案”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和充满私心。
那只小机械鸟似乎感知到了季寻墨剧烈波动的情绪,不安地跳动了两下,发出细微的“啾”声。
江墨白看着季寻墨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似乎误解了他的沉默。他想了想,用一种试图“安慰”的语气补充道:“无需为此困扰。这是最优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