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中心内,刑渊猛地从全息屏幕前抬起头,粗重的眉头拧成一个结,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烦躁与担忧:“季寻墨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刻,执判官宿舍的客厅里,季寻墨正用一种掺了蜜糖般黏糊糊的语调,眼巴巴地望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江墨白:“江执判......我心好慌......”
指挥中心里,白璃的目光没有离开不断滚动的数据流,随口应道:“应该还在医务部吧?他去看张鸣雨了。”
宿舍内,季寻墨见江墨白无动于衷,甚至拿起了一份新的任务简报,立刻加大了攻势。身体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软,带着显而易见的可怜兮兮:“江执判求求你了......我需要‘红烧肉焖蛋’......没有它在我身边,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神不宁的,不利于养伤......”
指挥中心,云岫刚从医疗数据端口调取完信息,闻言抬起头,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朱议员说他刚才也去医务部了,该不会......”
宿舍里,季寻墨情急之下,几乎是脱口而出:“江执判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他猛地刹住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改口,“......不是,最好的监护人了!”
指挥中心,陆苍抱着臂,冷硬的声线在密闭空间里回荡:“这个时间点太巧了。朱盛蓝前脚离开,我们后脚就发现信号追踪受阻,他特意去医务部,倒像是蓄意为之,去确认什么,或者......传递什么信息。”
季寻墨眼看江墨白站起身,似乎想去阳台查看他那两盆宝贝洋甘菊,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
双臂一环,紧紧抱住了江墨白精瘦的腰身,把脸埋在他后背,闷声闷气地继续耍赖:“江执判我对天发誓我保证不出去乱逛!我就放在身边看着!摸着!绝不乱用!您就还给我吧......”
云岫在指挥中心里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数据板,声音带着急促:“他该不会是想迷惑季寻墨吧!利用这次‘救命之恩’或者别的什么......”
白璃伸手轻轻按在云岫微微颤抖的肩上,声音依旧冷静,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放心,那孩子聪明,心思透亮,不会被轻易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季寻墨感觉到江墨白身体微微僵硬,却没有立刻推开他,心中窃喜,更是得寸进尺,把脸在对方挺括的制服后背蹭了蹭,拖长了尾音,带着浓浓的委屈:“江执判您真的忍心吗?看着我这么惶惶不可终日......”
刑渊在指挥中心里来回踱了两步,猛地停下,看向一直沉默注视着主屏幕的宿凛:“朱盛蓝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季寻墨的行踪,按理来说,一直关注着他的江执判官,他应该也清楚那边的动向。我们是不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宿凛平静地打断。
宿凛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面容凝重的同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焦虑,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稳与信任。
“好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杂音,“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金属墙壁,落在了那座安静的执判官宿舍里。
“更何况,”宿凛的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了然的意味,“江墨白执判官的忍耐程度,也是有限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在执判官宿舍里,江墨白被季寻墨从身后抱着,像个巨大的、甩不掉的树袋熊。
他听着耳边那喋喋不休、从发誓保证到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的唠叨,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属于少年的温热体温和那颗急切不安分的心跳。
他沉默地站了足足三分钟。
这三分钟里,季寻墨把他能想到的所有软话、好话、赖皮话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自己都快没词了,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下一秒就被拎着后领扔出门外。
终于,江墨白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