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沈砚之的喉头发紧,他上周去钱塘时,也在滩涂捡过块碎瓷,上面有半朵荷的纹路,当时只当是普通瓦片,现在想来,或许是祖母当年没捡走的。
“直到那年冬至,潮退得特别远,滩涂上躺着只断了线的沙燕风筝。”信里的字迹开始发颤,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风筝肚子里裹着半块诗帕,焦黑的边,上面的胭脂痕褪成了灰,可我一眼就认出,是我当年送他的那方——我在帕子角绣了个‘鸾’字,烧得只剩个点,像滴没干的泪。”
沈砚之猛地想起自己丢在钱塘旧宅窗台上的焦布片。上周回去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废纸,是祖父从战火里带出来的念想,是隔着阴阳递过来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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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梦见你爷爷了。”信里的字迹忽然柔和下来,“他穿件灰布长衫,站在余杭巷的槐树下,手里拿着只没糊好的纸鸢。他说他托生在这儿,成了裱糊匠的学徒,天天糊风筝,盼着有只能飞过临安北的花墙,让我看见。”沈砚之的呼吸顿了顿——苏晚的祖父不就是余杭巷的裱糊匠吗?周先生说过,祖父当年离开钱塘后,确实在余杭巷待过,只是后来生了场大病,就没了音讯。
“我知阴阳相隔,说这些像痴话。”信的末尾,字迹淡了许多,“可我总想着,把这信烧了,顺着钱塘江的水漂过去,他或许能看见。你若有一天见到这信,别忘了去余杭巷看看,那儿的槐花开时,像极了临安北的桃花。”
最后没有日期,只画了只小小的风灯,灯芯处点着一点朱砂,红得像血。
沈砚之关掉文件时,屏幕的反光映出他泛红的眼。他起身想道谢,却见那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旧邮册。“这是我爷爷留下的,”年轻人把邮册递给他,“他以前是泉亭驿的驿卒,说有个姓沈的先生总托他寄纸鸢,收信人写着‘临安北花墙’。”
邮册的纸页泛黄发脆,每一页都贴着张邮票,邮戳盖着“钱塘”“余杭”“临安”,日期从民国十年到民国三十年,整整二十年,从未间断。其中一张邮票上印着钱塘江的潮水,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第78只,今日潮大,纸鸢应能飞过第七座桥。”沈砚之忽然想起苏晚说的,她奶奶总收到匿名纸鸢,翅膀上的“北”字像极了爷爷的笔迹。
“对了,”年轻人忽然想起什么,从吧台底下翻出张便签,“上周有个姑娘来查‘通冥帖’,说她奶奶留了个罗盘,指针总对着余杭巷,盘底刻着‘泉亭’。她还说,那罗盘是黄铜的,边缘锈得厉害,却在靠近谁的时候会抖。”
泉亭。沈砚之的心猛地一缩。第三卷的旧卷宗里提过这个地方——“泉亭驿,钱塘旧驿也,光绪年间为潮所毁,唯余断碑,碑上刻‘魂归’二字。”祖父的日记里夹着张驿票,日期正是泉亭驿被毁的那年,票根上的印章模糊不清,却能辨认出“沈”字。
“那姑娘长什么样?”他追问。
“穿件月白长衫,发间别着支玉簪,”年轻人挠挠头,“看着挺文静的,说自己姓苏。”
沈砚之的指尖攥得发白。是苏晚。
他把拓片的扫描件存在U盘里,又谢过年轻人,转身往外走。布帘掀起时,晨光涌了进来,照在吧台那盏旧酒瓶台灯上,光透过玻璃上的划痕,在地上拼出个破碎的“归”字。沈砚之忽然想起祖母信里的风灯,想起苏晚发簪上的残荷,想起那些贴着不同邮戳的邮票——原来那些看似散落在时光里的物件,早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线的这头是他,那头是苏晚,中间牵着的,是祖辈跨越阴阳的牵挂。
巷口的油条铺已经排起了队,蒸汽腾起的白雾里,有人喊着“要两根糖糕”,有人骂着“这破自行车又掉链子”。沈砚之望着这烟火气,忽然觉得祖辈的故事不是藏在旧纸堆里的枯骨,而是活在这些日常里的——就像那盏旧酒瓶台灯,用新的样子,照着旧的念想。
他摸出手机,给苏晚发了条信息:“找到‘通冥帖’的线索了,关于你说的罗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