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轮廓还在,帆布包的带子垂在肩上,手里的纸鸢线轻轻晃动,像是真的在放风筝。可就在他想看得更清楚些时,一阵潮水涌来,水洼里的倒影瞬间散了,只剩两个交叠的影子,在涟漪里轻轻晃动,像两颗靠在一起的星星。
罗盘的指针在此时忽然剧烈转动,“嗡”的一声,铜盘都跟着发颤,转了三圈后,稳稳停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再颤动,像是找到了最终的方向。
“是他们。”沈砚之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他想起风灯里缠绕的青丝,想起纸鸢线轴里藏着的发丝,想起奶奶总说“你爷爷的气息,都在这些老物件里”,“他们一直跟着我们,用潮声,用影子,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告诉我们,他们从来没走远。”
潮水再次上涨时,比之前更急,带着更多细碎的物件,像是把江底的念想都翻了上来。苏晚蹲在滩涂边,看着潮水把东西送到脚边:半块绣着荷尖的绢帕边角,针脚细密,与沈砚之袖中那方奶奶留下的绢帕,针脚一模一样;一枚刻着“泉亭”二字的铜扣,字迹是祖父常用的隶书,与罗盘盘底的“泉亭制”三个字,出自同一人之手;还有片沾着胭脂的贝壳,内侧的纹路被潮水磨得光滑,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个“归”字,笔画圆润,像奶奶写的小楷。
苏晚把这些物件小心地放进随身的布包里,布包是奶奶亲手缝的,靛蓝色的粗布上,用米汤画着只没上色的纸鸢,线条简单,却透着温柔。此刻被潮水汽润后,纸鸢的轮廓竟渐渐显出淡红色,与刚捞起的那只残鸢完全相同,连翅膀上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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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说,等她的布包装满了从钱塘漂来的东西,就说明爷爷‘听见’她的话了。”苏晚的眼泪掉进布包里,砸在绢帕边角上,与那些潮湿润漉的物件混在一起,晕开一小片水渍,“她说这话时,总摸着布包上的纸鸢,像在抚摸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前我总觉得奶奶在说胡话,现在才懂,她等的不是物件,是一句‘我听见了’。”
沈砚之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指尖碰到她的脸颊,才发现她的脸被风吹得冰凉。“爷爷听见了,”他轻声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用潮声,用纸鸢,用这些物件,告诉奶奶,他听见了。”
夕阳把江面染成熔金时,潮声忽然变了调子。不再是七拍三叠的韵律,而是化作一段清晰的低语,轻轻的,像有人贴着耳朵说话,一字一句都钻进心里:“北去的纸鸢,南归的潮,总有一个会带着你回家。”
沈砚之猛地回头,滩涂尽头的暮色里,仿佛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帆布包,手里举着只沙燕风筝,正朝着临安北的方向慢慢走,脚步很轻,却很稳,像是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爷爷……”他下意识地追了两步,鞋里的沙粒硌得脚底生疼,却顾不上。可没跑两步,就被苏晚拉住了。
“别追了,”苏晚指着江面,声音很轻,却带着种笃定,“你看。”
沈砚之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只刚捞起的残损纸鸢,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江面上,正顺着退潮的水流,往第七座桥的方向漂去,翅膀上的“北”字在暮色里,像颗跳动的星,忽明忽暗,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它在带路。”苏晚握紧他的手,布包里的物件随着脚步轻轻响,铜扣碰着贝壳,绢帕擦着纸鸢,像串被潮声唤醒的风铃,清脆悦耳,“潮声说,该往回走了。回临安北,回裱糊铺,回他们等着我们的地方。”
离开时,沈砚之在礁石上刻下三个字,用的是祖父刻碑时的手法,起笔藏锋,收笔带钩,每一笔都刻得很深,像是要把字刻进礁石的骨头里:“我听见。” 潮水漫上来时,字迹被淹没,浪花在字上打着转,像是在回应;退潮后,字迹却愈发清晰,笔画间沾着细碎的沙粒,像句被潮水记住的应答,永远不会褪色。
风里的咸腥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裱糊铺后院的荷香,淡淡的,却很清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指引着方向。沈砚之回头望了眼暮色中的钱塘江,潮声依旧,却不再是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