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样不管她在哪儿,不管物件在哪儿,都像她跟他走了一路,从未分开过。”他的指尖顺着“鸾”字的笔画滑,忽然摸到点更明显的凹凸——盒盖内侧竟贴着层极薄的纸,被胭脂油浸得半透明,紧紧粘在铜皮上,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泉亭驿的草纸。”苏晚用指甲轻轻挑开纸角,那纸薄得像蝉翼,一碰就软,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字迹被胭脂油晕得发蓝,却依旧能看清笔画:“民国八年,三月廿三,阿鸾说她喜欢栀子香,说后院的栀子开了,香得能醉倒蝴蝶。”
是祖父的笔迹!沈砚之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写“鸾”字时,总爱把最后一点拖得老长,像风筝线;写“栀”字时,木字旁的撇画总往回收,像怕碰疼了右边的“知”。他忽然想起航海日志里的一页,祖父用红笔写着:“今日在泉亭驿杂货铺,买胭脂一盒,选‘女儿红’,掺栀子花粉三两,银箔五钱,托邮局寄往临安北。阿鸾笑时,颊上有两朵云,像钱塘的朝霞,要让这胭脂,把云儿涂得更艳些。”日志底下还画着个小小的胭脂盒,盒盖上画着朵栀子,旁边标着行小字:“阿鸾的栀子,比胭脂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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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把脸凑到盒盖内侧,鼻尖几乎贴着那行小字,呼吸都放得极轻,怕吹破了那层薄纸。“民国八年三月廿三……”她轻声念着,眼里闪着湿光,“那天是奶奶的生日,她说爷爷每年都记得,哪怕后来分开了,也总在这天寄东西来,要么是纸鸢,要么是胭脂,要么是晒干的栀子花瓣。”
沈砚之伸手,轻轻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的脸颊,软得像绢面。“他从没忘过,哪怕战火纷飞,哪怕路途遥远,他记得她的生日,记得她喜欢的栀子香,记得她颊上的‘两朵云’。”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落在苏晚的心尖上,像胭脂粉末,轻轻一沾,就红了一片。
二
巷口的剃头匠老李扛着挑子经过,挑子两头的铜盆“当啷当啷”响,声音脆得像敲锣。他看见沈砚之和苏晚手里的胭脂盒,脚步忽然顿住,放下挑子就往铺子里走,鞋底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
“这盒子我认得!”老李嗓门大,一开口就震得檐下的纸鸢晃了晃,“老掌柜在世时总跟我念叨,说当年有个沈先生,隔三差五就来铺子里问,问临安北的姑娘喜欢什么香的胭脂,问哪种胭脂能留香最久,说要让风筝带着香味飞,好让姑娘闻着味儿就能找到他。”
老李放下挑子,从帆布包的夹层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叠叠裹得严实,打开时还带着点油味,里面是片风干的栀子花瓣——颜色黄中带白,边缘有些发脆,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形状,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这是我爹当年在泉亭驿的‘潮生堂’门口捡的,说沈先生总往胭脂里掺这花,说他姑娘家的后院种满了栀子,说闻到这味,就像回了家,就像看见姑娘在院子里摘花的模样。”
苏晚接过那片栀子花瓣,指尖轻轻捏着,怕一用力就捏碎了。她把花瓣放进胭脂盒里,正好与盒缝里卡着的半片荷花瓣拼成了个完整的圆,像轮小小的月亮,荷的褐与栀子的黄,在铜盒里衬着,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我的眼圈忽然红了。”苏晚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哽咽,“奶奶的樟木箱里,总放着件蓝布衫,领口缝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的栀子花瓣,和老李这瓣一模一样,干得都能当书签了。奶奶说,每年春天收到纸鸢时,里面总裹着片栀子,说那是爷爷在余杭巷的老槐树下摘的——巷口那棵老槐树旁边,种着好几株栀子,是老掌柜帮着种的,说等花开了,沈先生就能摘了往风筝里塞。”
她顿了顿,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滴在胭脂盒里的花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奶奶说,等她去了,就把临安北后院的栀子树,和余杭巷的栀子树移到一起,让花香缠成一团,让爷爷和她,能在花香里见面。”
沈砚之从腰间摸出把小刀——是祖父留下的,刀身磨得发亮,刀柄缠着蓝布。他轻轻撬开胭脂盒的底座,铜皮“吱呀”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