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谁拿着毛笔,顺着路线描了一遍,把“归”字写在了大地上。
二
“沈小子,苏丫头,吃米糕喽!”
张阿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是“吱呀”的开门声。她挎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放着一碟刚蒸好的米糕,热气腾腾的,带着糯米的甜香。“看你们俩对着张旧纸半天了,眼睛都快贴上去了,吃块米糕歇歇。”
张阿婆把米糕放在桌上,凑过来看了眼地图,忽然“咦”了一声,指着红圈边缘的锯齿纹:“这红圈的画法,像极了当年沈先生糊纸鸢的手法!他总爱在风筝尾巴上画这种锯齿圈,说‘这样风一吹,尾巴能转得匀,纸鸢飞得稳,不会栽下来’。”
张阿婆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砚之心里的锁。他凑近地图,仔细数着红圈的锯齿——钱塘旧驿的红圈有七齿,尖尖的,像小剪刀;临安北的红圈有十二齿,圆润些,像花瓣;余杭巷的红圈有三十六齿,细密得像梳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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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齿,对应第十九章里祖父航海日志提到的“第七座桥”,他和奶奶当年就是在那座桥别过;十二齿,正好是第十二章风灯灯芯里青丝的长度(十二寸),那是祖父剪给奶奶的念想;三十六齿,与第三十六章里百只纸鸢飞行的轨迹数(三十六处拐点)隐隐相合,每一处拐点,都是祖父盼着奶奶看见的标记。
“是密码!”苏晚的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从铁皮盒里翻出第二十四章里百只纸鸢连成的长诗——诗稿是泛黄的宣纸,上面写着“纸鸢逐风去,荷影伴潮生”,她数着诗句的段落,“钱塘的七齿圈,对应诗里的七句;临安北的十二齿圈,对应十二句;余杭巷的三十六齿圈,对应三十六句……正好对应上!”
她找来一根红绳,一端系在钱塘的红圈上,一端拉到临安北的红圈,再绕到余杭巷的红圈,轻轻一拉——红绳在地图上弯出个优美的弧度,像一只展翅的纸鸢,头朝着钱塘的方向,尾端抵着临安北的花墙,两只翅膀正好覆盖在余杭巷的裱糊铺上空。
这形状,与第三十九章里“归巢”纸鸢的剪影一模一样!那只“归巢”纸鸢,是祖父临终前糊的,翅膀上用金粉画着归巢的纹路,当时沈砚之还不明白为什么要画成这样,现在终于懂了——原来祖父早就在地图上,用红圈和路线,画好了这只“归巢”纸鸢的形状。
沈砚之忽然想起第一卷里“天边纸鸢逐落日远去”的描写,当时只觉得是离别,现在才明白,那不是离别,是祖辈用足迹在大地上画下的伏笔,是他们用思念织成的线,等着百年后的后人,用一根红绳,将这些散落的红圈,连成一只归巢的纸鸢。
三
夜深了,裱糊铺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落在地图上,把红圈照得格外清晰。沈砚之把地图从桌上挪到地上,找来一盏台灯,让灯光透过纸背——随着光线的增强,纸背渐渐映出些模糊的压痕,像是用硬物在背面刻的小字,浅得几乎看不见。
他找来一支铅笔,在压痕处轻轻涂抹,像小时候玩的“拓印”游戏。随着铅笔的移动,字迹渐渐显出来,是祖父的笔迹,清隽却带着点疲惫:“民国五年,与阿鸾别于此;民国八年,寄纸鸢于此;民国二十五年,盼归于此。”
三个“此”字,正好落在三个红圈的位置——民国五年的“此”,是钱塘旧驿的红圈,那年祖父和奶奶在第七座桥别过,他去余杭巷学裱糊;民国八年的“此”,是临安北的红圈,那年祖父第一次给奶奶寄纸鸢,线轴里缠着青丝;民国二十五年的“此”,是余杭巷的红圈,那年战乱最凶,祖父守着裱糊铺,盼着奶奶能来,盼着能一起回家。
沈砚之的指尖顺着“盼归”二字摩挲,能摸到纸背凸起的毛边——祖父刻这两个字时,一定用了极大的力气,把对奶奶的思念、对团聚的渴望,都刻进了纸里,像一颗被反复揉搓的心,终于在纸上留下了痕迹。
苏晚忽然想起第三十三章里的那封未寄信——信封是牛皮纸的,边角被虫蛀了个小洞,邮戳正是民国二十五年,地址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