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缓缓抬起头,冰蚀般的眼眸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也倒映着地上小山那沉睡的、却蕴含着无尽风暴的侧脸。
她没有看大巫祭,也没有看蒲婆,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山。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她端起地上那碗已经微凉的药汤,将最后一点苦涩的汁液一饮而尽。
然后,她用冰冷而平静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我试。”祖灵洞的入口,隐藏在寨落最深处一面爬满古老苔藓的绝壁之下。若非大巫祭以自身精血激活了某个隐匿的巫纹,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向内望去,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混合着尘土、草药以及某种沉重威压的古老气息,从中缓缓弥漫而出。
大巫祭的状态比昨日更加糟糕,枯槁的身形佝偻得几乎要折断,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全力,唯有那双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依旧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光芒。蒲婆紧随其后,脸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个样式古怪的青铜灯盏,灯盏中跳跃着一朵幽蓝色的、与火塘同源的火苗,勉强驱散着洞口浓重的黑暗。
婠婠抱着依旧沉睡的小山,走在最后。她的冰蚀之躯在靠近洞口时,本能地感到一种排斥与压抑。洞内弥漫的,是比外界圣地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却也更加……排外的巫力场域,对于她这种身负异种力量的存在极不友好。每深入一步,都仿佛有无形的目光从洞壁深处扫来,冰冷地审视着她的灵魂。
洞窟向下延伸,通道崎岖,石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壁画。上面描绘着先民与巨兽搏斗、祭祀日月、培育奇花异草、以及……与各种形态诡异的“蛊”共存的场景。那些蛊虫的形态千奇百怪,有的神圣,有的狰狞,但都透着一股原始的生命力与危险。
越是深入,壁画的风格越发粗犷抽象,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些难以理解的扭曲符号和巨大的、仿佛记录着星辰运行轨迹的刻痕。空气中也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形之物在黑暗中蠕动、低语。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出现在眼前。石窟顶部,镶嵌着无数能自行发光的萤石,如同微缩的星空,投下清冷的光辉。石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坛,石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深奥无比的巫纹,这些巫纹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流淌,如同活着的黑色溪流。
石坛四周,矗立着九尊高大的、被岁月磨蚀得看不清面容的石像。它们并非人形,而是各种扭曲的、半人半兽或半人半虫的诡异形态,沉默地拱卫着石坛,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
这里,便是古巫族传承的核心禁地——祖灵洞。那石坛,便是举行最高等级巫僰仪式的——“炼蛊坛”。
“将他置于坛心。”大巫祭的声音在空旷的石窟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走到石坛边,伸出那鸟爪般的手,轻轻抚摸着流淌的巫纹,口中开始吟诵起音节古怪、调子苍凉到极致的古老歌谣。
随着他的吟唱,石坛上流淌的巫纹速度陡然加快!那九尊石像空洞的眼窝中,竟缓缓亮起了幽绿色的光芒,如同苏醒的巨兽,冰冷地“注视”着坛心。
蒲婆将青铜灯盏放置在石坛边缘一个特定的凹槽内,幽蓝色的火苗猛地窜高,与石像的绿光、顶部的萤石星光交相辉映,形成一种诡异而肃穆的氛围。
婠婠依言,将小山轻轻放在冰冷的石坛正中心。沉睡中的小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蹙,但并未醒来。
大巫祭的吟唱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急促!他猛地咬破指尖,将自己的鲜血滴落在石坛的巫纹之上!
滋——!
鲜血瞬间被巫纹吸收,整个石坛猛地一震!所有流淌的巫纹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九尊石像眼中的绿光也瞬间暴涨!
一股庞大、古老、带着蛮荒契约力量的意志,轰然降临于此地!仿佛无数古巫先灵的残念在此刻苏醒,注视着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