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黄皮子讨封,你说“像人”,它就借你的阳气修成正果,日后会报恩;可你要是不吱声,或是骂它,它就会记恨你,缠着你不放。
它见我不应,又扒拉了几下窗户,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小哥,求你了,看我像人不?”这次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点凄厉,听得我头皮发麻。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密,一道接着一道,闪电把窗户照得忽明忽暗,我能看到窗户上贴着一个小小的黑影,正是那黄皮子的爪子,在玻璃上划出淡淡的痕迹。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爷的话,他说黄皮子通灵性,最记仇,也最讲恩怨。我要是帮了它,会不会没事?可又怕天雷连我一起劈了。正犹豫着,又是一道巨雷劈了下来,这次的目标明显是坟包那边,我听见“咔嚓”一声,像是坟包上的石头被劈碎了,紧接着就是黄皮子的一声惨叫。
我忍不住又扒着窗户看,只见那黄皮子倒在地上,一条后腿像是被雷劈伤了,站不起来,可还是抬着头,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还在念叨:“像人不?就说一句……”雨水顺着它金黄的毛往下淌,混着淡淡的血迹,看着竟有点可怜。
我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心软,又被它那眼神看得难受,鬼使神差地就对着窗户小声说了一句:“像……”
话音刚落,天上的雷声突然就小了下去,乌云像是被什么东西驱散了似的,雨也渐渐小了。我看见那黄皮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虽然那条后腿还瘸着,可眼睛里的绿光却亮得吓人,它对着窗户深深作了一个揖,尖尖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多谢小哥,日后必报!”说完,转身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坟包后面的石缝里,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爷就回来了,浑身湿透,脸上带着疲惫。他一进门就问我:“刚才听见啥了?没应声吧?”我不敢瞒他,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爷听完,手里的蓑衣“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你个憨娃!那是黄仙躲雷讨封!你应了它,就欠了它的仙债,这债可不是好还的!”
我被打蒙了,哭着问爷咋办。爷蹲在地上,抽着旱烟,眉头皱成了疙瘩:“还能咋办?黄仙记恩也记仇,你帮了它,它短期内不会害你,但这人情债,早晚得还。而且天雷没劈着它,劈了坟包,那地方的阴气更重了,怕是要出事。”
果然,没过几天,林场就出了怪事。住在西头的王大叔,早上起来发现自家鸡圈里的三只母鸡全死了,脖子上都有一个小小的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更邪乎的是,鸡圈的栅栏没坏,鸡也没挣扎的痕迹,就像是心甘情愿被咬伤的。王大叔气得直骂,说肯定是黄皮子干的,拿着柴刀在林子里找了一天,啥也没找到。
又过了几天,我夜里总听见屋顶有动静,像是有东西在跑,“哒哒哒”的,还有爪子抓瓦片的声音。爷起来好几次,拿着手电照,啥也没看见,可那声音却天天晚上准时来,弄得我和爷都睡不好。爷说,这是黄仙在“提醒”我,它记着我的情,也在让我记着这笔债。
更吓人的是,有一次我去林子里捡蘑菇,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平时熟悉的路全不见了,周围全是陌生的落叶松,树影重重,阴森森的。我吓得哭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前面的草丛里窜出来一只黄皮子,正是那天躲雷的那只,它的后腿还是有点瘸。它对着我叫了两声,像是在叫我跟着它。
我想起爷的话,不敢不跟,就跟着它往树林深处走。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它突然钻进了一片草丛,等我拨开草丛,就看见爷正拿着柴刀在找我,满脸焦急。爷看见我,一下子冲过来抱住我,说我失踪了三个多小时,他都快疯了。我指着草丛说黄皮子带我来的,可爷扒开草丛,啥也没有,只留下几根金黄的毛。
爷叹了口气,说:“它这是在还你一点小恩,可大债还没清呢。”
真正的祸事发生在一个月后。那天晚上,又是一个雷雨夜,不过没有上次那么大。我和爷正在屋里睡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爷警惕地问:“谁啊?”外面没人应声,敲门声却越来越急,“砰砰砰”的,像是有人在使劲砸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