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倒吸凉气——动刀跟动枪一个性质,真砍下去,明天就得进看守所,后天整条船被当废柴烧。
我脑子“嗡”一声:他要是被逮,老子还找个屁的水鬼?
当下把红塔山往怀里一揣,挤进人圈,抬手就按住瘦猴的相机盖:“哎哎哎,同志,先别拍,船检规范里第 5 条——船主有异议,可现场申请复评,你们表还没给复评栏呢,拍照算程序违法吧?”
瘦猴一愣,估计没想到一个嗦粉嗦得满衬衫红油点子的“穷教书匠”会背条文。他推了推眼镜:“你谁?”
“我?”我清清嗓子,把掉到鼻尖的塑料眼镜架推上去,张嘴就来,“西南文物抢救协调组,三峡库区水下遗存临时顾问——陈默。这条船去年在瞿塘峡拉过我们潜水队,属于‘有历史价值的工作船只’,按政策,可以走‘工具船保留’通道,不在这批强制评估范围。”
说完,我从裤兜摸出一本盖满红章的“顾问证”——其实是以前大学的工作证,上面钢印被我故意蹭得模糊,只剩“西南”“文物”几个字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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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眯眼一瞅,气势顿时矮半截:库区刚宣传“保护文物,人人有责”,他哪敢当众说“不”?
旁边负责记录的小姑娘小声补刀:“姐、姐夫,要不先撤?真闹到指挥部,咱程序先缺一口……”
瘦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把评估表往文件夹里一塞:“今天先登记,复评再说!”带着人灰溜溜走了,围观船工轰地一声笑,冲水生比大拇指,也冲我这个“戴眼镜的骗子”比大拇指。
等人散光,水生把砍刀往竹竿上一插,跳下船,堵在我面前。
我以为他要道谢,结果他伸手:“拿来。”
“啥?”
“烟。”他指我怀里,“两包,说好的。”
我哭笑不得,双手奉上。
他拆开锡纸,抽出一支点着,深吸一口,吐出的烟被江风吹得四散。
他抬眼打量我,像看一条突然会说话的鲤鱼。
半晌,他把烟盒往我胸口一扔:“下水可以,船得先保住。复评那关,你帮我填表?”
“包在我身上。”我趁热打铁,掏出那半张水文图摊开,““白帝城下,瞿塘峡口,水深三十丈,汉代崖墓,悬棺。里面的东西,你六我四。””
水生用粗糙的手指在图纸上划了一道湿痕,又伸舌头舔了舔——像在试盐度。
他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睡着了。 他开口了, “五五分。”
“嗯~ o(* ̄▽ ̄*)o?”
我差点当场就给他磕了三个。
天色已经渐黑,我给水生交代明天一早到镇上采购物资,就赶紧回了我临时租住的窝棚,一夜无话。
第二天鸡还没打鸣,我就从漏风的窝棚里爬出来,用半盆凉水抹了把脸,把昨晚上翻来覆去压成咸菜的衬衫抖了抖又套上。
兜里揣着浑身上下最后的的两百块——黄毛要是知道我敢动他的“利息钱”,估计当场就能把我扔江里喂鱼。
天色泛着蟹壳青,江面像口刚揭开盖的蒸锅,水汽一股股往上冒。
水生早就蹲在码头最边上,脚边搁着个褪了色的塑料桶,桶里几条巴掌大的鲫鱼正扑腾。他抬头看我一眼,没说话,只把手里半截烟头摁灭在地上站了起来。
“先去五金铺。”我压低声音,像特务接头。
水生点点头,把桶里的鱼“哗”地倒回江里,甩甩手,带头往镇上走。
走到老郑的铺子门口,门还半拉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泡光,老郑正端着搪瓷缸子喝稀饭,看见我们,笑得比黄鼠狼还亲切:“哟,两位,这是要置办嫁妆还是办丧事?”
我没接茬,直接把昨晚列好的单子拍在玻璃柜台上:“三节电池的水下手电,要防水的;五十米长的尼龙绳,8毫米粗;两副潜水面镜,别拿仓库里积压的次品糊弄;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