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泵、铅坠、胶皮手套……”
老郑一边听一边拿圆珠笔在单子上划拉,嘴里啧啧有声:“陈教授,你这是要下江捞月亮还是捞阎王殿?这些东西可不便宜。”说着,他伸出五根手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一口价,五百八,不赊账。”
我心里“咯噔”一下,五百八,把我拆成零件卖了都凑不齐。
刚想张嘴砍价,水生忽然开口:“我那条船押你,700块,一个月赎回,利息 50。干不干?”
老郑眯眼瞅了水生一眼:“你那船从你爷手里就没咋收拾过,你也敢张嘴要700……”他伸出四根手指,“看在你娘当年给我缝过帆的份上,500 我收,利息 60,逾期船归我。”
水生点头:““饶两挂鞭炮、一捆麻袋。”
我一把拽住他胳膊,小声急眼:“你疯了?船是老子刚帮你保下的!”
“你有钱?。”说完,他径直在赊账板上按下朱印,猩红油泥糊在掌纹里。
回码头路上,水生扛箱,我扛心慌。
路过供销社门口,我咬牙又进去买了十斤散搂子、一包红糖和一大卷纱布。
老板娘一边找零一边嘀咕:“哟,陈大学问,你这是要上山当土匪?”我苦笑:“差不多。”
路过菜市,水生忽然停住,盯着卖肉的案板发呆。我问咋了,他闷声道:“给船添点荤腥,下水前祭祭江神。”
于是又秤了五斤五花肉。
回码头时,太阳已经爬到老高。
我们把袋子码在船头,水生开始清点:手电、绳子、面镜、泵、鞭炮……忽然,他皱起眉头:“少了一样,记号浮标。”我一拍脑门,光顾着砍价,把这茬忘了。水生没吭声,转身钻进旁边收破烂的棚子,跟那瘸腿老头嘀咕两句,抱回来一截旧泡沫板和一罐红油漆。他蹲在船板上,拿刷子蘸漆,在泡沫板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陈”字,然后抬头看我,嘴角第一次有了点弧度。”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不那么慌了。
远处,黄毛的卡拉OK厅里传来破锣嗓子唱“爱拼才会赢”,我啐了一口,把白酒咕咚咕咚灌下几口,火辣辣地烧进胃里。
水生把鞭炮拆开,一挂挂在船头,一挂塞给我,声音低却稳:“下水前点一挂,上来再点一挂。”我点点头。
船板吱呀一声,船顺流而下,把镇子、把黄毛、把过去三十年的酸文假醋全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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