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出了码头,柴油机“突突突”地喘着粗气,夕阳被夔门一劈两半,一半落在江里,一半卡在山尖上,把整条长江都镀成了血汤子。
我靠着前舱舱壁坐下,给自己点上一根——“大前门”,呛得我直咳嗽。
“先互相交个底吧。”我吐了口烟圈,拿鞋跟磕了磕甲板,“省得待会儿到了地方,你们说我陈默坑队友。”
“哥你只管说,这鬼地方信号干净,我正好试试我这电台的监听频段,说不定能抄着点有意思的黑广播!”耗子摆弄着腰后的71型电台,一脸兴奋。
我懒得理他,把水文图摊开,压在一个翻过来的水桶上。
图纸被江风吹得哗啦啦响,像只急于挣脱的鸟。
“咱们要去的地方,叫‘铁棺峡’。”我用手指在图上画了一道弯,“就在白帝城往下七公里,瞿塘峡最窄那段。古时候叫‘滟滪堆’,老船工都知道——那地方水深得能藏下整座重庆城,暗流多得像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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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蹲在船尾补网,听见“铁棺峡”三个字,手顿了一下,继续穿他的麻绳。
我继续说:“我们的目标是一座西汉末年崖墓。墓主是谁不知道,但看规制,至少是个侯级。”我指了指图上用朱砂画的一个圈,“传说有人进去过,里面悬着一具铁铸的棺材,用铁链锁在岩壁上。”
耗子兴奋得直搓手:“铁棺材?那得用多少当量的定向炸药才能开?哥你说实话,是不是奔着这个去的?”
“炸你个头。”我踹了他一脚,“老子是考古学家。”我压低声音,“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铁棺峡每隔几年就要‘吃人’,六二年捞沙船下去三个,上来一个,疯了两个;七四年水文站两个技术员,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全……。”
我故意停住,耗子果然上钩,凑过来问:“技术失误还是装备问题?”
江风突然转冷,耗子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腰后的电台。
我笑笑,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倒出三颗用红纸包着的糯米团子。
“下水前吃一个,防寒气。”
我们仨就这么蹲在甲板上,各吃各的。
夕阳沉到山后,江面浮起一层蓝灰色的雾,远处传来几声猿啼,活像给鬼片配了BGM。
耗子最先憋不住,凑过来套近乎:“哥,你以前是大学教授?咋混成现在这样?”
我吐掉嘴里的糯米渣,苦笑:“太想上进了,下了海,没上来,老婆连夜改嫁了个新加坡商人。”我指了指自己开线的衬衫领子,“喏,就剩这身皮和半张祖宗留下的破图。”
耗子咂咂嘴,难得没贫嘴。
倒是水生突然蹦出一句:“我爹是九二年没的。”
空气瞬间凝固。
柴油机“咔”地一声,像是替我们叹了口气。
我干咳两声,打圆场:“所以说嘛,咱们这组合,——”我举杯示意,其实杯子里早没酒了,“天作之合。”
耗子忽然想起什么,从爆破包旁边摸出个塑料袋,哗啦倒出一堆电池、防水胶带和几根火腿肠:“哥,你那手电不是三节电池的吗?我这儿有军用的,电压稳,劲儿大!还有这个——”他神秘兮兮地摸出个印着“囍”字的搪瓷缸子,“我妈给的,说开过光,能屏蔽次声波,水鬼不敢近身!”
我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把搪瓷缸子扣在他脑袋上:“你妈怕不是给你相亲用的!”
正闹着,水生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他耳朵动了动,像只警觉的狼。
我也听见了——江雾里传来“咚……咚……”的声音,缓慢、沉重。
耗子反应极快,掏出那个听诊器改的“土声呐”,一把按在船底甲板上,闭眼凝神。
“有东西在雾里频率很低,是实体撞击声!”他猛地睁眼,脸色发白,“正朝我们来,方位七点钟,速度很快!”
那声音越来越近,耗子嗓子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