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谷的血腥气尚未完全被寒风涤净,新的生机却已如同石缝中的草芽,在肃杀与沉痛中悄然萌。
靖北军如同一个受伤后舔舐伤口、却更加警惕的狼群,在刘睿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整顿命令下,高而有序地运转着。
谷地边缘,靠近溪流的上游区域,被单独划出了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
这里没有搭建军营常见的栅栏和哨塔,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用新伐木材和厚重皮毛搭建起来的、虽然简陋却足以遮风避雪的窝棚。
窝棚之间,有妇人正用缴获的大锅熬煮着稀薄的粟米粥,袅袅炊烟在清冷的空气中笔直上升。
一些半大的孩子躲在母亲身后,睁着乌溜溜却带着惊惧与好奇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不远处那些正在操练的、杀气腾腾的军士。
这里,是靖北军新设的“流民安置点”
。
几日前,韩猛按照刘睿“主动出击,以战养战”
的策略,亲率麾下伤亡最轻、也是最为悍勇的两个营,配合潜渊卫,如同雷霆扫穴般,突袭了位于野马谷西南方向八十里外的一处中型匪寨——“黑风寨”
。
此寨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寨中匪众近三百人,多为积年悍匪,控制着附近几条小路,时常劫掠过往商旅和零散村落,积攒了不少粮草财物。
韩猛憋着一口恶气,攻势如潮,潜渊卫更是如同尖刀,夜间攀岩奇袭,里应外合。
一场恶战,黑风寨被连根拔起,匪授,缴获粮草近两百石,各类皮货、粗铁、盐巴若干,更重要的是,在寨后的山洞里,解救出了被掳掠而来的近百名百姓,多为妇孺老弱。
当韩猛带着缴获物资和这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百姓返回野马谷时,整个营地都为之震动。
彼时,刘睿正与霍去病巡视新建的骑兵队训练。
看到韩猛队伍后面那长长一串如同惊弓之鸟的流民,他立刻下令,停止一切非必要训练,抽调人手,紧急搭建安置窝棚,并命令后勤优先为这些流民提供热食和御寒之物。
此刻,刘睿便在霍去病、沈万三以及苏檀儿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了这片新生的安置点。
看到刘睿等人过来,正在忙碌的士卒和流民们顿时有些骚动。
那些流民更是如同受惊的兔子,纷纷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们被土匪掳掠,早已受尽了折磨,对于任何手持兵器、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人,都有着本能的畏惧。
“都起来吧,地上凉。”
刘睿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丝毫王爷的架子,他走到一个正在熬粥的大锅前,拿起木勺,在锅里搅动了一下。
粥很稀,几乎能照见人影,米粒少得可怜,更多的是切碎的干菜和不知名的草根。
负责此地事务的一名老成队率连忙上前,忐忑地解释道:“殿下,沈先生拨付的粮食有限,属下……属下只能尽量让大家喝口热的……”
刘睿没有说话,只是舀起半勺粥,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
粗糙,寡淡,带着一股草腥味。
他面无表情地咽下,将勺子放回锅中。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跪着的流民们惊呆了。
他们偷偷抬起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年轻的、传说中身份尊贵无比的“领”
。
刘睿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妇孺,最终落在了一个蜷缩在母亲怀里、大约四五岁、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的小女孩身上。
那孩子正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翻滚的稀粥,小嘴无意识地吮吸着手指。
他心中微微一酸,对沈万三道:“万三,从我的份例里,再拨出五十石粮食,优先保障这里,尤其是孩子和老人,粥要熬得稠一些。”
沈万三面露难色,低声道:“殿下,我军中存粮本就……”
“照做。”
刘睿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是。”
沈万三只得躬身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