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凛冽的北风依旧在睿城外的荒原上呼啸,卷起地上残留的雪沫,打在脸上如同细密的冰针。
然而,这片广袤土地上弥漫的肃杀之气,却比严冬更加刺骨。
残雪未消的旷野中,一股由钢铁、热血与意志汇聚而成的洪流,正散着足以融化冰雪的灼热战意。
寅时刚过,天际仅有一线微光。
睿城以北二十里,特意平整出的巨大校场之上,已然是黑压压一片,旌旗如林,兵甲映寒光。
三十万北伐大军,按照骑兵、步兵、混编辅兵的序列,肃然列阵。
没有交头接耳,没有杂乱声响,只有战马偶尔因不耐而刨动铁蹄的沉闷声响,以及无数面旗帜在风中翻卷猎猎作响声。
一股压抑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天地弦索的杀气,沉甸甸地笼罩着四野,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为之凝滞。
当第一缕金色的晨曦终于刺破云层,照亮那面最高、最显眼的玄黑色“刘”
字王旗时,整个军阵的气氛瞬间被引燃到了顶点。
刘睿出现了。
他并未乘坐车驾,而是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
身披一套专门为此次北伐祭旗大典打造的灿银明光铠,甲叶在朝阳下反射出冷冽而威严的光芒,猩红的丝绸披风在身后如同燃烧的烈焰,随风狂舞。
他未戴头盔,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冷峻如冰封的岩石,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下方无边无际的军阵时,仿佛有电光闪过,带着审视、期许,以及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霍去病、张辽、赵铁鹰等核心将领的簇拥下,乌骓马踏着沉稳的步伐,来到全军阵前的高台之下。
刘睿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随即迈步登上高台,直面三十万双凝聚着狂热与信任的目光。
他站立在高台边缘,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方阵,从最前方白马白袍、锐气逼人的骑兵,到中军如山如岳、枪戟如林的步兵,再到两翼及后方沉稳肃穆的混编部队。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让这份沉默与凝视,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与心气都凝聚于一点。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并不算声嘶力竭的咆哮,却奇异地蕴含着某种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沉雄的战鼓擂响,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仿佛就在他们耳边低语:
“将士们!”
仅仅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三十万人压抑的激情!
所有士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目光更加灼热地聚焦在那道身影之上。
“看看你们的身后!”
刘睿的手臂向南一挥,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那里,是生养你们的父母,是倚门盼归的妻儿,是你们亲手开垦、即将播种希望的田地,是日夜不息、带来温暖与活计的蜂窝煤工坊!
是北疆千万百姓,刚刚燃起的安居乐业之火!”
他的话语,勾起了每一个士兵心中最柔软、也最坚定的守护之念。
随即,他猛地转身,手臂如同刺破苍穹的长枪,坚定地指向北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郁已久的滔天怒火与彻骨恨意:
“而在你们的前方!
在血狼关之外!
是什么?!”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真气的激荡下如同惊雷炸响:
“是云中!
是定襄!
是五原!
那是我汉家世代居住、用血汗开辟的故土!
那里,埋着我们祖先的骸骨,流淌着我们同胞的血脉,立着我们汉家曾经的城郭村镇!”
“可如今!”
他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胡虏的铁蹄在上面肆意践踏!
他们的帐篷扎在我们的祠堂旧址上!
他们的牛羊啃食着我们祖坟旁的青草!
他们的弯刀,架在我们未能逃出的同胞脖颈之上!
他们的狂笑,回荡在我们被焚毁的家园废墟之间!”
“他们以为,占了,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