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无遗。
对于那些在胡人肆虐时期,为虎作伥、投靠胡人,依靠告密、引路、甚至亲自参与欺压、掠夺同胞的汉奸,政务小队在核实罪行、取得苦主证据后,拥有刘睿赋予的临机处决之权。
公审大会在残破的村口举行,罪行昭昭者,被当场明正典刑。
几颗熟悉而又可憎的头颅,悬挂在高杆之上,往往比千言万语的安抚和说教,更能迅地震慑住潜在的宵小,更快地重建基层的权威与法度,也让普通百姓积压已久的怨愤,得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感受到迟来的“公道”
。
工作繁琐而艰辛,进展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
每一个村落的恢复,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物资的短缺时时困扰着他们,通往后方道路的漫长与不安全,使得补给时断时续。
偶尔,还会有小股漏网的胡人残兵或土匪袭击孤立的政务小队,造成伤亡。
然而,变化就在这一点一滴、看似微不足道的努力中,悄然生。
在云中郡一个名为“李家坳”
的村庄,政务小队的年轻吏员王平,带着两名护卫,已经驻扎了半个月。
他刚来时,村里只剩下七个躲在窑洞里的老人,饿得皮包骨头。
王平没有放弃,他白天带着护卫清理村中废墟,晚上就陪着老人们说话,一点点撬开他们封闭的心扉。
他用自己的配额粮食接济他们,又想办法从十里外的小河引来了活水。
当他将代表“军属优抚”
的木牌,郑重交到一位儿子战死在血狼关的李老汉手中,并将村东头最肥沃的三十亩地划拨给他时,李老汉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
几天后,奇迹生了。
附近山林里,竟然陆陆续续回来了十几户当初逃难出去的村民。
他们是听说“王师来了”
,“官家分地了”
,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回来的。
王平按章办事,为他们登记,分配荒地,放种子。
李家坳,这个几乎已经死去的村庄,终于冒起了久违的、带着饭香的炊烟。
类似的情景,在定襄、在五原,在许多被政务小队踏足的地方,开始零星地出现。
那些麻木的眼神中,开始一点点重新燃起微光,那是属于“人”
的生机,是对未来生活的卑微期盼。
北疆王刘睿“仁德”
与“威严”
并重的形象,不再仅仅是传说和檄文中的词汇,而是通过这些年轻吏员们脚踏实地、甚至是用生命风险践行的一点一滴,如同涓涓细流,开始在这片饱受创伤、几乎流干了血泪的土地上,艰难地渗透、扎根。
赵铁鹰每日都会收到各小队送来的简报文牍,上面记录着一个个村庄的名字,登记户数的增加,分配田亩的数字,以及遇到的困难和牺牲。
他常常在灯下看到深夜,心情随着文牍的内容而起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无声的“战争”
,其重要性,绝不亚于霍去病和张辽在战场上的任何一场搏杀。
这是争夺人心的战争,是北疆能否真正在这片故土上站稳脚跟的关键。
他提笔给刘睿写了一份详细的奏报,在末尾,他郑重地写道:“……民心如水,载舟覆舟。
今疮痍未复,百废待兴,然民心初附,已有向背之象。
此皆赖主公仁政所感,三军威德所至。
然前路漫漫,粮秣、医药、良种、乃至更多通晓民政之干吏,皆紧缺万分。
若后续不力,恐初聚之民心,亦有消散之虞……”
奏报由快马送往后方。
而赵铁鹰自己,则收拾行装,准备亲自前往几个情况最复杂、进展最缓慢的区域巡视。
他知道,安抚民心这场硬仗,容不得半点松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