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别。
“殿下安然归来,乃北疆之幸!”
霍去病语气诚挚,“末将已命人在城中备好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有心了。”
刘睿微微颔,目光却再次投向睿城方向,看似随意地问道,“去病,我观南门外那片新扩的瓮城,格局颇为新颖,是你主持修建的?”
霍去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得色。
这片瓮城确实是他为了增强睿城南面防御,亲自监督扩建的,自认考虑周全,固若金汤。
他挺直腰板,回道:“正是末将所为。
参照古法,结合睿城地势,增设了藏兵洞、交叉箭孔,足以应对数倍之敌强攻。”
“嗯,想法不错。”
刘睿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交叉火力覆盖,确实能极大杀伤敌军。”
霍去病心中一松,正待谦逊两句。
却听刘睿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冰锥般刺入霍去病的耳中:“只是,东南角那段新筑的墙体,地基似乎比设计图浅了半尺?可是当时遇到了流沙层,工匠为求进度,擅自修改了方案?”
霍去病脸上的得色瞬间僵住,瞳孔猛地一缩。
这件事极其隐秘,当时确实遇到了意外的流沙,负责的工头为了保证在殿下归来前完工,提议浅筑地基并用石灰夯土加固,他权衡之后勉强同意,事后也曾严令知情者封口。
殿下……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他甚至连现场都没去!
刘睿没有看他,继续淡淡道:“还有,瓮城与外城连接的闸门,用的是百年铁木,厚重坚固,本是好事。
但绞盘齿轮的润滑,似乎用的是普通牛油?北疆苦寒,牛油易凝,若遇敌袭,紧急升起闸门时,万一因阻力过大,崩坏一齿,延误战机是小,若因此断了退路,瓮城岂不成了我军绝地?”
他的声音不高,语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霍去病的心头。
地基深浅,润滑油脂……这些都是最细微末节的事情,甚至连他本人,若非刘睿此刻提起,都几乎要遗忘在脑后。
可就是这些细节,却被远行归来的主公,隔着数里之遥,一眼(他甚至不确定刘睿是否用了“眼”
)看破!
这已不是普通的洞察力所能解释。
霍去病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之前的激动与欣喜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凛然所取代。
他再次躬身,这一次,腰弯得更深,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与凝重:“殿下明察秋毫!
末将……末将失察,管理不严,甘受责罚!”
他身后的玄甲骑士们虽然听不清具体对话,但见自家将军前倨后恭,态度骤然变得如此恭谨甚至带着一丝惶恐,心中无不骇然,对那位青衫磊落的年轻主公,敬畏之心更是达到了顶点。
赵千钧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他终于亲眼见到了殿下“神识”
的另一种应用——并非对敌厮杀,而是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掌控力。
这比任何形式的立威,都要来得更加强大和深刻。
刘睿这才将目光收回,落在霍去病身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罢了,小事。
现问题,解决便是。
回城之后,着令工曹即刻整改。
北疆基业,乃我等立身之本,容不得半点疏忽。”
“末将遵命!”
霍去病沉声应道,心头巨石落下,但那份被彻底看穿的凛然,却已深深烙印。
“走吧。”
刘睿重新登上马车,“回城。”
车队再次启动。
霍去病翻身上马,亲自在前引路,只是那背影,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沉稳与凝练。
阳光正好,睿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这座北疆的心脏,即将迎来它真正主人的回归。
而所有潜藏的波澜,都将在那巍峨的城墙之内,徐徐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