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老教习“红方,胜!”
三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在寂静的演武厅内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观战席左侧,沈万三、苏檀儿等人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悦,霍去病看向赵千钧的目光充满了激赏,公输衍更是激动得差点要抚掌欢呼。
而右侧,以韩老将军为的一众保守派官员,则是个个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挫败,乃至一丝茫然。
他们赖以坚持的信念堡垒,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彻底摧毁。
那沙盘上蓝色旗帜的倾颓,不仅仅是一场推演的失败,更是他们固守的传统战争观念和治国理念的溃败。
韩猛呆呆地站在蓝方席前,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他紧握的双拳无力地松开,那面最终未能落下的帅旗从他指间滑落,掉在沙盘边缘,出轻微的“嗒”
的一声。
他输了,输得如此彻底,如此……难看。
并非输在勇武,也非输在兵力,而是输在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思维层面。
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处处受制,空有力量却无处施展的憋屈感,几乎让他窒息。
韩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仿佛要将那满腔的苦涩与震撼强行压下。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原本锐利如鹰隼的虎目,已然黯淡了许多,增添了几分浑浊与复杂。
他推开欲要搀扶他的同僚,步履略显蹒跚却又异常坚定地走到大厅中央,面向丹陛之上的刘睿。
他没有去看身旁的赵千钧,也没有去看那决定胜负的沙盘,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位在北疆军伍中威望素着的老将,撩起衣袍前襟,推金山,倒玉柱,对着刘睿,重重地跪拜下去!
“咚!”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清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殿下!”
韩铮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却洪亮依旧,带着军人认赌服输的刚硬,“老臣……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刘睿,再无半分之前的质疑与倔强,只有一片坦荡的认输与决绝:“殿下高瞻远瞩,非老臣这等朽木所能揣度。
赵将军用兵如神,奇正相合,老臣……不及也!”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老臣韩铮,愿赌服输!
自今日起,殿下但有驱使,百家学宫、神机坊之事,老臣及麾下所属,必倾力支持,绝无二话!
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这是来自北疆军方元老最彻底的臣服与承诺。
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更是他身后那一整个盘根错节的保守势力。
刘睿看着跪伏在地的韩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能屈能伸,知错能改,方为大将之材。
他并未立刻让韩铮起身,而是将目光扫向观战席右侧那些面色惨白的官员。
接触到刘睿的目光,那些官员如梦初醒,纷纷离席,踉跄着走到韩铮身后,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声音参差不齐,却带着同样的惶恐与臣服:
“臣等愚昧,先前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臣等……愿遵殿下号令,支持新政!”
尘埃,至此落定。
刘睿这才缓缓起身,走下丹陛,亲手扶起了韩铮。
“韩卿请起。”
他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宽容与安抚,“诸位也都请起。”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武厅:
“沙盘推演,非为争一时之胜负,亦非为折辱诸位老臣之心。
意在证明,时代洪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我北疆欲强盛,欲在这九州格局中脱颖而出,便不能固步自封,必须兼收并蓄,勇于变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