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是十年。”
陈沧澜继续道,“这十年,亲眼见倭寇之势,一年胜过一年。
初时不过零星小股,乘一两艘关船,劫掠沿海渔村。
后来,渐渐出现数十艘船规模的大股,甚至敢攻击防备稍弱的沿海卫所、市镇。
其背后,往往有瀛洲那边战国大名的支持,或提供废旧战船,或暗中销赃,甚至直接派遣浪人武士加入。”
“至于朝廷水师……”
他摇了摇头,“除几处要紧军港还有些许老旧大船撑门面,其余各处,战船朽坏,兵额空亏,士卒疏于操练,甚至许多战船被将领租与商人贩货。
倭寇海盗,早已摸清虚实,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刘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依你之见,倭寇战力如何?其船、其械、其战法,有何特点?”
谈到专业,陈沧澜眼中精光一闪,腰背也不自觉挺直了些:“倭寇凶悍,尤擅接舷跳帮白刃战。
其人多是瀛洲战乱淘汰下来的浪人、破产农民,或是本土沿海亡命之徒,悍不畏死,单兵厮杀能力往往强于普通卫所兵乃至水师兵卒。
其常用船只为‘关船’,船体较窄,吃水不深,靠桨帆并用,在近海、岛屿间机动灵活,度颇快,尤其顺风时。
但船体结构相对脆弱,不耐风浪,远海航行能力差。
器械以弓箭、倭刀、钩索为主,少数头目或有火铳(鸟铳),但制作粗劣,射程精度有限。”
“其战法,多倚仗突然性。
利用小船快靠近,弓箭压制,然后抛钩索强行接舷,跳帮肉搏。
若遇强硬抵抗或势色不对,则立即凭借船快灵活撤离,难以追击。
近来,亦现有个别海寇集团,不知从何处购得我朝制式碗口铳(小型火炮)一两门,置于船头,虽笨重难用,但接舷前轰击一轮,对寻常商船、民船威慑极大。”
陈沧澜的分析清晰透彻,显然这些年并未放弃对老本行的观察与思考。
“若我北疆欲建水师,要应对此等敌手,你有何想法?”
刘睿放下茶盏,目光如炬。
陈沧澜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考校,也是决定自己能否被真正委以重任的关键。
他沉声道:“王爷明鉴。
若以陆战类比,倭寇如流窜马匪,倚仗快马悍勇,劫掠薄弱之处。
对付此等敌手,要不在船巨炮利,而在‘快’、‘硬’、‘联’三字。”
“哦?细说之。”
“快,指我船需更快。
倭寇关船已算轻快,我之哨探、驱赶之船,必须更快,方能追击、拦截、侦察。
硬,非指船体一味厚重,而是接舷战时,我之士卒须更硬!
需精选善水、悍勇、通武艺者,严加操练,配以精良械甲,方能抵消甚至压制倭寇亡命之徒的白刃之利。
联,指船队配合,指海陆呼应。
我船队各舰须分工明确,快船侦察扰敌,战船攻坚破阵。
更重要的,需在沿海险要处设烽燧、哨所,现敌情,迅通报,或引导水师出击,或令岸上步骑设伏,使敌不能轻易上岸,上岸亦难轻易脱身。”
刘睿微微颔。
思路清晰,切中要害,没有好高骛远去追求巨舰大炮(现阶段也不现实),而是针对现有威胁提出务实策略。
此人确是大海遗珠。
“齐壮士,”
刘睿转向一直不敢抬头的渔民,“依你之见,我北疆若要寻觅一处建港造船、驻泊水师的良址,需有何等条件?”
齐老三没想到王爷会直接问他,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结结巴巴道:“回、回王爷……小、小的觉得……先得、得避风!
最好是海湾,口子别太大,不然刮起大风,浪涌进来,船都能拍碎了……水、水要深,能让大点的船停靠,水下没那么多暗礁……还、还要有淡水河,造船、驻兵都要用水……最好离树林近,找大木头方便……地、地方还要隐蔽些,免得被贼人、还有……朝廷过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