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城县衙门前,泰玄驻足而立。
时值盛夏,却驱不散笼罩在县衙上空的阴冷气息。
烛明化作的小雀不安地在他肩头跳动,金瞳警惕地扫视四周。
主人,这地方不对劲。
烛明传音道,我闻到死气和怨气混杂的味道。
泰玄微微点头,天目微启,只见县衙上空盘旋着数十道灰黑色的怨气,如同乌云压顶。
这些怨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个个面目狰狞,充满怨恨。
这位道长,可是来寻县尊大人的?一个衙役上前询问。
泰玄收回目光,拱手道:贫道云游至此,见贵县衙阴气甚重,恐有不妥,特来拜会县尊。
衙役面露难色:这县尊大人近来身体不适,不见外客
正说话间,衙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桌椅翻倒的声音。
衙役脸色大变,顾不得阻拦泰玄,转身就往里跑。
泰玄紧随其后,穿过前堂,来到后院书房。
房门大开,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瘫坐在地,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面前的书案翻倒,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鬼鬼啊!
那官员指着空荡荡的墙角,语无伦次,他们又来了!
又来了!
衙役连忙上前搀扶:大人,您又做噩梦了
泰玄环视书房,天目所见却与常人不同——墙角确实站着三个血淋淋的鬼影,正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地上的官员。
见他望来,鬼影倏地消失不见。
这位想必就是宋县令了。
泰玄上前一步,拱手道,贫道泰玄,途经贵县,见县衙怨气冲天,特来查看。
宋国英勉强镇定下来,打量着泰玄:道长能看见那些东西?
怨魂索命,非比寻常。
泰玄直言不讳,不知县尊与这些冤魂有何过节?
宋国英脸色变了变,强笑道:道长说笑了,本官为官清正,哪有什么冤魂
县尊若说实话,贫道或可相助。
泰玄沉声道。
宋国英犹豫片刻,挥退衙役,低声道:实不相瞒,本县近来确实死了几个刁民但都是按律处置,绝无枉法
泰玄不动声色:不知死了多少人?
也就十几个吧。
宋国英眼神闪烁,都是些抗税不交、聚众闹事的暴民。
泰玄心中冷笑,天目所见,县衙上空的怨气至少有五十多道,这县令显然在撒谎。
他故作沉吟:怨魂数量众多,恐非寻常法事能解。
县尊可有什么护身之物?
宋国英如获至宝,从怀中掏出一串紫檀佛珠:这是五台山高僧开光的宝物,平日能镇住那些东西,但近来效力越来越弱
泰玄接过佛珠,暗中探查,现确实蕴含佛力,但已被怨气侵蚀得七七八八。
此物确非凡品,但时日已久,需重新加持。
泰玄将佛珠递还,贫道今夜在县衙设坛作法,为县尊驱邪。
宋国英连连点头:全凭道长安排!
离开县衙后,泰玄在城中茶楼坐下,向小二打听宋县令的为人。
小二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长可算问对人了。
这宋县令上任三年,咱们潞城县大牢就没空过!
轻则杖责,重则砍头,听说前几日又绞死了两个交不起税的农户
可有具体数目?泰玄问道。
小二摇头:这哪说得清?不过城南义庄的老张头说过,光他经手的无主尸,这半年就有四十多具
离开茶楼,泰玄又走访了几户人家,听到的尽是血泪控诉。
宋国英不仅横征暴敛,还酷爱用刑,稍有反抗便施以极刑。
最令人指的是,他常以杀一儆百为名,当众处决犯人,甚至将尸体悬挂城门示众。
主人,这狗官该死!
烛明愤愤道,那些冤魂找他索命天经地义!
泰玄沉吟道:冤魂滞留阳世,终非长久之计。
